夏意目光锁在他后背,在他转过身时细咬咬唇肉,指着不远处,先开口截他话:“那边有小块地是李叔划给家,不过和爹爹都无暇照料它。”
她说着要领他去看,景深脚步迟疑下,片刻后乖顺跟上,田畦边篱笆间结着串串青绿豆荚,荚上头生着细白毛毛,看上眼就觉心痒剌剌。
走近豆篱,夏意伸出指头轻触触串微瘪毛豆荚,时值孟秋,豆荚里豆子鼓将起来,就好像心里古怪情思胀起来。
这时身后刮来阵风,豆荚丛被摇得哗啦啦响,连天色也变得黑沉沉,令人不安。
“约莫是要落雨,们回去罢。”
景深话未出口就教先生打断,下“逐客令”,他抹把脸,心知时机不对,便顺礼出去。
院中摆设瓜果已撤,亦不见人影,只有股凉风儿吹着,景深又揉揉脸,有些挫败。方才书房里话实在转得快,猝不及防便罢,先生还不许他将话说完。
甚他年岁尚轻,担不起大话?他活到十六,从未言而无信过。甚若榴与京城,分明都在大赜,又有何不同?
短短十几步路教他走成苦活儿,直到推门进屋时,他也没能留意到仍驻足在书房外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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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抬高声,怕惊扰到外头人又敛笑,“幸而当初是个憨皮,不然也见不到夏意……和您啊。”
“……”先生兴致忽低,沉默会子深奥开口,问他,“你可知同为束发之年与如今你有何差别?”
景深参解不透,问:“有何差别?”难道是不及他聪颖?
“差别就在,那时早便能藏住所想之事,你却不能,”先生顿顿,“甚心思都写在脸上。”
景深心下面上都是紧,这话意思是,先生其实早就看破他心思?
景深自然不愿,稳住她:“想同你说些话再回去。”
又阵大风,吹得夏意脑袋昏沉,她甩甩头,为遏制心底古怪,她又叨叨咕咕起来,点点豆荚壳:“可惜你走时候早,若再晚上月,就能吃上晚收香珠豆,豆珠又大又嫩,煮过后用酒——”
若再瞧不出她反常,景深就是白长脑子,听她截几回话,劣时明白过来,打断她香珠豆言论,直截当地问她:“你省得想说甚
此后几日景深见着先生就摆副出小兽好斗表情,先生依旧往日那副澹泊样,不咸不淡看他犯傻。
夏意则静悄悄坐在两人中间,要细口细口扒饭吃,要就专注做针线活。
是月辛巳,立秋已过去四日,往后数三日便到中元节,景深再候不住,于是在从学堂回来路上叫住夏意,藉口说想四处走走。
幸而今日天阴沉,不及前几日热,不然他又算做件傻事。
他领着小姑娘胡乱穿过屋舍篱落,像是不识路似,直蹿到畦垅间才停下。
那他……他略为局促地看向先生,昲悦不堪:“那先生何意?”
先生眯眯眼,放下茶盏:“世事分为两种,时与世。若榴于你乃是时之事,京城于你才是世之事,若混淆二者,错把时当成世,谁来担这中愁怨?”
“那要是先生错把世当作时呢?”
先生顿顿,沉声答:“那便来日再谈,你年岁尚轻,未必担得起大话。”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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