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将瓜子懒洋洋地撂,掩下带刺眼,扭身回房:“来这儿兴许是白来,到对门找小倌去才是正经。”
她背后,几个姑娘又笑做团。丫鬟忙着抓那把瓜子,皱着眉嘟囔着扫地。
且说这边,薛雪荣在家观察三日,不曾有看得上眼丫鬟,也是心烦。
病急乱投医,想到勾栏,要说对付男人,或者说怀有对付男人知识和技能,哪还有比妓子更拿手?干脆今日就来挑上挑。
薛氏虽然在勾栏里挑人,哪怕做个暖床丫鬟,也决不肯委屈儿子半分。
薛雪荣后来心想,她心疼儿子,挑选这三个丫鬟,于人品、家世上过于仔细,都挑是些形貌端正、性子老实童女,要这些丫头去引个男人云雨,怕是强人所难,痴人说梦。
这种事情,非得挑几个浪点来做不可。
这搁,搁到三月份,事情再拖不得:来盛君殊到今年满十八,再过年就要上京应试,常言道成家立业,要是不幸做官,身边还没有个女眷,恐令外人耻笑;
二来,薛雪容给爱子相中门亲事。
女方是她远方侄女,盛君殊表妹,名叫薛雁,今年正是二八年华,生得端庄柔婉,举止雍容大气。
儿子,只得每每责罚下人。
这种事情倒也罢,无非是吃饭睡觉不同。最重要是,这盛公子已经长成个少年,至今却还是个童男。
薛雪荣心里暗急,言语暗示几次,母子之间,男女有别,见儿子脸正直懵懂,有些话也不好再说,只得悄悄地给屋里放三个暖床丫鬟。
这三个丫鬟放在盛君殊屋里三个月,不知是面对这个冰雪公子,羞于启齿,还是什别原因,竟跟花瓶似毫无作用。有次薛雪荣夜里踮着脚暗探,气得血压飙升:
被子里,光溜溜地躺着个熟睡暖床丫鬟,自己儿子衣衫齐整,持卷书,斜坐在寒冬腊月窗棂聚精会神地看,见她影子落在书上,盛君殊抬头吃惊:“母亲?”
勾栏老鸨子叫做印三娘,按她要求,找都是十六到十八清妓,司乐下棋,清清白白身子,面也没露几面。
可兴许是进这平日不屑来地方,总觉得憋屈难受,薛雪荣看清秀,觉得她畏首畏尾;见狐媚,又打心眼里瞧不上,时间竟没个看得上眼,郁郁站着。
印三娘倦色浓重,强压着性子,翘着腿坐在旁边椅子上点烟。
她见过几次面,小侄女贤淑,手脚麻利,跑来跑去倒茶,口个姨妈,极其讨人喜欢。
因盛君殊不经事,她和盛琨及老太太商量,为这令人着急子嗣,急急把亲事定在九月。
而在娶妻之前,盛君殊必须得学会如何同女人相处。
衡南听得内情,嗑着瓜子,刻薄笑道:“那盛公子是有什疾病吗?”
“也怀疑。”丫鬟道。
“她在那里干什!”薛雪荣指着床上喝道。
“哦,她说她得种浑身痒怪病,需得脱衣服躺在床上才能好,借她躺宿。”
“……你也是读过那多书人,”薛雪荣震怒,“这种话你信吗!”
“儿子也不相信,但是……”盛君殊掩卷,沉吟下,“万她真当这救命之法,不让她试试,她岂能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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