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眉飞色舞。
昙摩罗伽余光看着她和般若俏皮地说笑,落笔动作没
怕打扰到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他耳力过人,听得清二楚。
般若让她把供花送去佛像前。
她含笑应,从夹道入殿,穿着僧衣身影闪而过,将鲜花送到佛像前。
般若嫌她行礼姿势不够恭敬,絮絮叨叨个没完,她肯定是有点不耐烦,轻轻地叹口气,小声嘟囔句什,不过还是照着般若说重新行礼,回头,眸子圆瞪。
“这样好吗?”
花树下,少女手托着天竺金盘,手采摘鲜花,身毫不起眼墨染僧衣,长发拢起,梳个简单抓髻,墨黑发丝间隐约露出角红色丝绦,发鬓黑鸦鸦,衬得侧脸光洁如玉,凝脂雪白,脸上脂粉不施,唇红齿白,眼眸清澈,潋滟着春光,眼波顾盼间,自有种青春年少鲜妍韵致流转。
般若站在廊前,眉头轻皱,指挥她摘花。
她好脾气地应答着,腰肢轻扭,面庞含笑,清风拂过,满树繁花扑簌簌洒落,她身上宽大僧衣跟着皱起细密褶纹,好似身披轻纱神女从水中踱出,曹衣带水,玲珑身姿览无余。
沉寂下去花香陡然又变得芬芳浓烈。
昙摩罗伽凝望着她。
那是个氤氲着馥郁花香春日。
天空湛蓝剔透,像大块凝冻住蓝宝石,冰川雪峰在烈日照射下折射着幽蓝光,山峦云杉林立,绿浪翻涌,山腰片葳蕤翠绿,松林繁茂,烂漫山花点缀,山脚草甸萋萋,骏马牛羊奔腾徜徉其中,数万株野杏花树散落于沃野河谷之间,竞相盛放,灿若云霞。
昙摩罗伽领着众僧做完早课,缓步走出大殿,袈裟拂过探头探脑钻进长廊石栏里花枝,被枝叶层层滤过花光碎影落到他身上,仿佛有丛丛繁花无声地在袈裟上绽放。
荣枯,不过瞬。
他手持佛珠,走过夹道,周身似有佛光笼罩,微风吹拂,满院浓烈花香被他身上沉水香气冲淡,怒放花朵、旺盛生长树木倏地变得幽冷阒寂。
她小声问,眉眼间还是带着笑意。
般若端详半天,点点头,“比昨天好多。”
“多亏般若小师父肯教。”她笑着说。
般若骄傲地抬起下巴:“佛子殿中供花,向来都是打理!”
“你真厉害。”她语气真诚。
般若先看到他,连忙奔下长廊,合十拜礼。少女也回过头来,粲然笑,手捧金盘,退到阶下,跟着恭敬地行礼,仰望他目光和其他信众样,敬畏,信赖。
不同是,她目光比别人多几分不自觉亲近。
他知道这点,利用她无知无觉,默默地,可耻地纵容着。
昙摩罗伽脸上没有什表情,转身离开。
缘觉送来奏疏,他坐在书案前批阅,花香袭来,长廊里响起少女和近卫说话声。
沾染他身上佛气,再泼辣生机也带几分生死无常超脱出尘。
跟随左右僧人、近卫抬头仰视他,无不心头怦怦震动,屏息凝神,神态愈发虔诚恭敬。
他想着刚才和僧人辩经,神思几乎入定,阵说话声从花树另头传来,清亮柔和,珠落玉盘。
花枝跟着颤颤,他思路也跟着停下来。
他绕过蓊郁花树,脚步微微顿住,抬起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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