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如果您用得顺手,下次辩经法会上,能带上这支笔吗?”她在他面前很少遮掩什,直接问出口。
昙摩罗伽点点头。
她徐徐吐出口气,“打扰法师。”
即使她看不懂,也分得出另外几种文字飘逸遒美,笔力雄劲。
她不知不觉越靠越近,如果有人从殿前伸进脑袋来看,会以为他展开臂把她揽在怀中,他鼻端都是她身上味道,花香,甜香,还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难以描绘幽香。
昙摩罗伽放下笔。
她抬起头,“法师,你字都是跟谁学?什时候开始练?”
他答说:“从记事起开始练。寺中僧人有擅梵文,有擅汉文,有擅书,有擅解文,他们都是老师。”
“法师,您忙完?”
他视线在她指间转转。
其实可以挣开,只要他挣次,她以后绝不会有这种举动。
但是他没有。
他纹丝不动,威严沉静地嗯声。
停。
她有心哄个人高兴,可以让那个人心花怒放。
不会儿,两人说说笑笑着离开。
他继续看奏疏。
不觉半个时辰过去,殿中静悄悄,毡帘忽然轻响,她抱着沓书卷出现在珠帘外,往里张望下,踌躇片刻,悄悄退出去。
作为世人寄予厚望佛子,他幼时光阴几乎都在学习中度过,每天从早到晚接受不同僧人教导,还要跟着波罗留支参悟功法,日复日,不曾懈怠。
瑶英点点头,脸上满是佩服,说起正事:“寺中最珍贵佛经是贝叶经,还有羊皮卷,虽说可以久藏不腐,但是价格高昂,传抄不便,普通百姓家中想要收藏本书,几乎要耗尽全部家财,法师,你觉得用这种纸张刊印佛经和书本,价格能不能变得价廉?”
昙摩罗伽捏捏纸张,颔首,道:“王庭气候干燥,这种纸张也能保存很久。”
她抬眸看他,眨眨眼睛,知道他对她很宽容,所以言语间会带出些在长辈面前撒娇亲昵。
他知道她想求自己什事,等着她下文。
她撒开手,捧起带来匣子和纸张,铺到他书案上,“法师,您试试这种笔和纸,用圆杆作管,在纸上书写更顺畅,线条更细,而且不会晕墨。”
昙摩罗伽接过她递来笔,握笔地方温热,是她身上温度。
他垂眸,试着在纸上书写。
果然如她所说,书写更加流畅,不会大片晕墨,线条清秀,用这种纸笔书写经文更为美观。
他写梵文、汉文和突厥文,用不同文字来比对效果,瑶英忍不住凑近些,看着优美文字从他笔尖写出,赞叹道:“法师字真漂亮。”
昙摩罗伽没有抬眸,淡淡地道:“进来。”
她拂开珠帘进殿,朝他拜礼,目光落到她黑漆小案上,嘴角轻翘,坐过去,小心翼翼地放下书卷,卷起衣袖,打开只木匣子,挑支笔,在铺开纸张上书写。
昙摩罗伽喜静,平时坐卧禅定,近卫僧兵都在外面侍立,无事不敢进殿扰他,这段时日却已经习惯她在身边时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细响。
清淡、若有若无甜香在空气中袅散。
他始终没有抬头,看完所有奏疏,花香突然扑面而来,少女不知道什时候挪到他身边,纤长手指扯扯他袈裟袖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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