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眉心突突地跳,低声道:“随佑安!这是逼徇私?!”
“随钰不敢。”
随钰拱手给他行个大礼,咄咄道:“沈甄若是签那卖身契,你觉得她会被卖哪里?教坊?还是平康坊?还是落到云阳侯死对头手里?”
“劝你慎言!”陆宴字句道。
随钰笑道:“眼下朝堂波诡云谲,太子重病,三皇子六皇子虎视眈眈,云阳侯这个太子党,当真是因为城西渠坍塌而入狱吗?时砚,朝堂之争!沈家女何其无辜!今日受人磋磨若是换成陆蘅、陆妗,你当如何?”
“时砚,你听说,昨日那封文书,是交给沈姌。”
陆宴眉宇微蹙,低声道:“你可知道你再说甚?”陆宴边质问他,边给自己答案。
是啊,随钰就在户部任职。
“时砚,她是沈瑶亲妹妹,也是算是看着她长大。做不到见死不救,真做不到。”
陆宴目光沉,厉声低斥:“你过几日便要成亲,宣平侯夫人和太傅家若是知道你和沈家还有往来,他们会怎做?”
陆宴眉眼微挑,“随钰?”
“正是。”杨宗道。
陆宴友人不多,随钰算个。
随钰同他年纪相仿,又同长大,可谓是情同手足,三思之后,陆宴便让衙隶停手,转身而去。
随钰被陆宴引至后苑。
也不算白挨。
陆宴看着她,衡量再三,同旁衙隶道:“三个。”像沈甄这样身板,三个板子下去,她应是什都肯说。
说实在,自打他接任京兆府少尹以来,这样场面,数不胜数。可他审囚犯,大多都是为己私欲才触犯刑律,比如偷盗入室,*人妻女,杀人放火。
像沈家这个状况,他也是初遇。
三板子下去,沈甄声未吭。
“党争,那是天家忌讳。”
陆宴言外之意便是:云阳侯为官数十载,从他站队那刻起,就该做好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沈家眼下,根本是走到穷途末路,谁也救不。
片刻之后,陆宴便看着自己从小起长大挚友,红眼睛,“是欠谣儿。”
陆宴不明所以,只道:“知你与沈家二姑娘情谊深重,可她是被圣人送去和亲,你何错之有?”
随钰低头苦笑:“同她说过,这辈子非她不娶。不论是何缘故,到底是食言。”说罢,他抬头道:“总之,沈甄出城文书是叫人做,与沈姌无关。”
“这时候来找作甚?”
看着随钰急切目光,陆宴恍然想起,宣平侯府与云阳侯府关系向来密切,若不是三年前沈二姑娘沈瑶被圣人派去和亲,随钰便是沈家女婿。
想到这层关系,陆宴心里沉。
“沈家三妹妹,是不是在你这儿。”随钰急道。
陆宴点头道:“是。”
陆宴转转手上白玉扳指,又道:“再三个。”
板子照落。
陆宴看她良久,眼里到底是落不忍,再次道:“你早些承认,本官算你自首,切从轻处罚。”依照晋律,诸犯罪未遂而自首者,免罪,被捕后而自首者,则减二等罪。
沈甄刑法能判多重,大抵都在他念之间。
她还未开口,杨宗便跑到陆宴身边,悄声道:“主子,宣平侯世子说有急事找您,正在京兆府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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