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鸦侧回身,未着戏服已像虚叠起截截水袖,眉眼盈盈起:“那便冷唱,只着戏衣,不戴头面。”
“……”
只清亮亮这眼,化妆师傅满腔怨言打回肚去,依言照办。
剧团里确实够清贫。
杜丽娘戏
这种事他过去几年经历太多。
兴许他现在真是老,点年轻人斗志都没,连他都觉得这台子撑不住、或许真是时候该……
“来吧。”
个清淡温和声音,如细雨润入僵涩。
向华颂滞,简听涛也惊抬头:“林老师。”
不说上台小姑娘还能停住,说还要上台,那眼泪水跟开闸似,收都收不住:“不、不上……”
“胡闹!”
围在旁边师兄弟们顺着声音看见走来两人,纷纷低头:“团长,大师兄。”
简听涛面带怒色:“这点小事就不敢上台,你是嫌人瞧们芳景团热闹还不够吗?”
“对……对不起师兄……”花妆小姑娘咬着唇忍住哭,但肩膀按捺不住,还被哭嗝顶得间隔抽两下。
在戏台子上彩唱闺门旦是红着眼跑回后台。看她坐在梳妆镜前抽抽侧影,显然没忍住哭出来——年纪轻轻小姑娘,也就十七八岁,自然被那恶犬吓得不轻。
“客人都被吓跑!”团里师弟跑回来跟简听涛告状,又惊又惧,“台底下还被他们分公司人清场,就留着张四方桌和把太师椅!”
简听涛气得脑门起青筋:“欺人太甚——去找团长。”
林青鸦站在后台不碍事角落里,瞥见白思思顺着墙角从前场溜回后台。
方才动静出,白思思立刻就跑前面看热闹去。
话间几步,林青鸦已停在向华颂身旁,她眼角眉梢像自带着两笔柔婉,不笑也清和。
简听涛回神:“这会不会太难为您?”
“和团长之前约好,”林青鸦说,“今日专来补缺,有什意外,可以由替上。”
在向华颂感激难言目光里,剧团众人纷纷松口气。
化妆师傅还清醒地记着本职,焦急道:“离上台就剩这点时间,哪够头面全活?”
简听涛还想说什,被团长向华颂按住:“好,别难为她。就算止住哭,她这个状态也上不台。”
“可《游园》这折是分公司那边点名叫,现在改来不及。”
向华颂咬牙:“那就换人。”
“换——”简听涛本能提嗓,回神又压下来,苦声附过去,“团长,宋晓语年前自辞,团里除现在这个没唱闺门旦。”
向华颂脸色跟那打翻酱油碟似,又黑又沉,眉间褶着疲惫老态。团里双双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全指望他个人出主意扭转乾坤。
等她回到跟前,林青鸦无奈望她:“看够?”
白思思虚着声:“他们人挡着,都没瞧见那大美人长什样,不过蹲他太师椅旁边大狗看见——毛皮油亮,威风凛凛!蹲那儿快有半身高,可吓人!”
林青鸦:“看还是吓得你轻些。”
白思思装傻笑着吐吐舌:“这不是立刻就回来……”
“哎哟小姑奶奶,你就别哭,再哭妆都要花成什样?”化妆镜前,剧团化妆师傅急得直点腕表盘,“不剩多少时间,你还得上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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