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零度”,当然不是说清高到不必理睬纷繁实际生活,洁癖到把变迁历史虚无得干净,只在形而上寻求生命解答。不是。但生活谜面变化多端,谜底却似亘古不变,缤纷错乱现实之网终难免编织进四顾迷茫,从而编织到形而上询问。人太容易在实际中走失,驻足于路上奇观美景而忘原本是要去哪儿,倘此时灵机闪,笑遇荒诞,恍然间记起比如说罗伯—格里耶《去年在马里昂巴》,比如说贝克特《等待戈多》,那便是回归“零度”,重新过问生命意义。零度,这个词真用得好,愿意它不期然地还有着如下两种意思:是说生命本无意义,零嘛,本来什都没有;二是说,可平白无故地生命他来,是何用意?虚位以待,来向你要求意义。个生命诞生,便是次对意义要求。荒诞感,正就是这样地要求。所以要看重荒诞,要善待它。不信等着瞧,无论何时何地,必都是荒诞领你回到最初眺望,逼迫你去看那生命固有疑难。
否则,写作,你寻是什根?倘只是炫耀祖宗光荣,弃心魂向困惑于不问,岂不还是阿Q传统?倘写作变成潇洒,变成身份或地位投资,它就不要嘲笑喧嚣,它已经加入喧嚣。尤其,写作要是爱上比赛、擂台和排名榜,它就更何必谴责什“霸权”?它自己已经是。大致看懂排名用意:时不时地抛出份名单,把大家排比得就像是梁山泊百零八,被排者争风吃醋,排者乘机拿走是权力。可以玩味是,这排名之妙,商界倒比文坛还要醒悟得晚些。
这又让想起曾经写过那个可怕孩子。那个矮小瘦弱孩子,他凭什让人害怕?他有种天赋诡诈——只要把周围孩子经常地排排座次,他凭空地就有权力。“第跟谁好,第二跟谁好……第十跟谁好”和“不跟谁好”,于是,欢欣者欢欣地追随他,苦闷者苦闷着还是去追随他。记得,那是很长段童年时光中恐惧来源,是次写作零度。生命恐惧或疑难,在原本干干净净眺望中忽而向要求着计谋;记得第个计谋,是阿谀。但恐惧并未因此消散,疑难却因此更加疑难。还记得抱着那只用于阿谀破足球,抱着破碎计谋,在夕阳和晚风中回家情景……那又是次写作零度。零度,并不只有次。每当你立于生命固有疑难,立于灵魂向祈盼,你就回到零度。次次回到那儿正如次次走进地坛,次次投靠安静,走回到生命起点,重新看看,你到底是要去哪儿?是否已经偏离亚当和夏娃相互寻找方向?
想念地坛,就是不断地回望零度。放弃强力,当然还有阿谀。现在可真是反——面要面霸,居要豪居,海鲜称帝,狗肉称王,人呢?名人,强人,人物。可你看地坛,它早已放弃昔日荣华,天天在风雨中放弃,五百年,安静;安静得草木葳蕤,生气盎然。土地,要你气熏烟蒸地去恭维它吗?万物,是你雕栏玉砌就可以挟持?疯话。再看那些老柏树,历无数春秋寒暑依旧镇定自若,不为流光掠影所迷。曾注意过它们坚强,但在想念里,看见万物美德更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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