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文人,刚流放时还端着副孤忠之相,等着哪天圣主来平反昭雪。有则希望自己死后有位历史学家来说两句公道话。但是,茫茫塞外荒原否定他们,浩浩北国寒风嘲笑着他们。
流放者都会记得宋金战争期间,南宋使臣洪皓和张邵被金人流放到黑龙江事迹。洪皓和张邵算得上为大宋朝廷争气,在捡野菜充饥、拾马粪取暖情况下还凛然不屈。
出人意料是,这两人在东北为宋廷受苦受难十余年,好不容易回来后却立即遭受贬谪。倒是金人非常尊敬这两位与他们作对使者,每次宋廷有人来总要打听他们消息,甚至对他们子女也倍加怜惜
犯罪。
刑部花不少时间琢磨这个案子,再琢磨皇帝心思,最后心横,拟个处理方案上报,大致意思无非是,正副主考已经激起圣怒,被皇帝亲自革职,那就干脆处死算,把事情做到底别人也就没话说;至于考生方章钺,朝廷不承认他是举人,作废。
这个处理方案送到顺治皇帝那里。大家原先以为皇帝也许会比刑部宽大点,做点姿态,没想到皇帝回旨极其可怕:正副主考斩首,没什客气;还有他们统领其他所有考官到哪里去?共十八名,全部绞刑,家产没收,他们妻子儿女概罚做奴隶。听说已经死个姓卢考官?算他幸运,但他家产也要没收,他妻子儿女也要去做奴隶。还有,就让那个安徽考生不做举人算啦?不行,把八个考取考生全都收拾下,他们家产也应全部没收,每人狠狠打上四十大板。更重要是,他们这群考生父母、兄弟、妻子,要与这几个人起,全部流放到!(参见《清世祖实录》卷百二十)
这就是典型中国古代判决,处罚之重,到完全离谱程度。不就是仅仅位考生与主考官有点沾亲带故嫌疑吗?他父亲出面已经把嫌疑排除,但结果还是如此惨烈,而且牵涉面又如此之大。这二十个考官应该是当时中国第流学者,居然不明不白地被全部杀掉,他们家属随之遭殃。这种,bao行,今天想来还令人发指。
这中间,唯能把嫌疑来龙去脉说得稍稍清楚点只有安徽考生家——方家,其他被杀、被打、被流放人可能连基本缘由也无所知。但不管,刑场上早已头颅滚滚、血迹斑斑,去东北路上也已经排成长队。
这些考生家属在长途跋涉中想到前些天身首异处那二十来个大学者,心也就平下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何况人家那著名人物临死前也没吭声,要冒出来喊冤干啥?
这是中国人面临最大冤屈和灾难时惯常心理逻辑。切理由都没什好问,就算是遇到场自然灾害。
且看历来流离失所灾民,有几个问清过台风形成原因和山洪,bao发理由?算啦,低头干活吧,能这样就不错啦。
四
灾难,对于常人而言也就是灾难而已,但对文人而言就不样。在灾难降临之初,他们会比般人更紧张、更痛苦,但在渡过这关口之后,他们中部分人文化意识有可能觉醒,开始面对灾难寻找生命底蕴。以前价值系统也可能被解构,甚至解构得比较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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