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朝廷焚书。这是些统治者为实行思想专制而采取野蛮手段。可叹是,早在纸质书籍出现之前,焚书传统已经形成,那时焚是竹简、木牍、帛书。自秦始皇、李斯开头,隋炀帝、蔡京、秦桧、明成祖都有焚书之举,更不必说清代文字狱毁书惨剧。
又如,战乱毁书。中国历史上战火频频,逃难人要烧书,占领人也要烧书。史籍上出现过这样记载:董卓之乱,毁书六千余车;西魏军攻破江陵时,日之间焚书十四万卷;隋朝末年农民起义,焚书三十七万卷;唐朝末年农民起义,焚书八万卷……
再如,水火吞书。古代运书多用船只,汉末和唐初都发生过大批书籍倾覆在黄河中事件。大水也次次地淹没过很多藏书楼。比水灾更严重是火灾,宋代崇文院火灾,明代文渊阁火灾,把皇家藏书烧成灰烬。至于私家藏书毁于火灾,更是数不胜数。除水火之外,虫蛀、霉烂也是难于抵抗自然因素,成为书克星。
凡此种种,说明本书要留存下来,非常不易。它是那样柔弱脆薄,而扑向它灾难,个个都是那强大、那凶猛、那无可抵挡。
二百年积存,可散之于朝;三千里搜聚,可焚之于夕。这种情景,实在是文明命运缩影。在血火刀兵历史主题面前,文明几乎没有地位。在大批难民和兵丁之间,书籍功用常常被这样描写:“藉裂以
已经决定,明天去天阁。
没有想到,这天晚上,台风袭来,,bao雨如注,整个宁波城都在柔弱地颤抖。第二天上午来到天阁时,只见大门内前后天井、整个院子,全是片汪洋。打落树叶在水面上翻卷,重重砖墙间透出湿冷冷阴气。
是宁波市文化局副局长裴明海先生陪去。看门老人没想到局长会在这样天气陪着客人前来,慌忙从清洁工人那里借来半高筒雨鞋要们穿上,还递来两把雨伞。但是,院子里积水太深,才下脚,鞋筒已经进水,唯办法是干脆脱掉鞋子,挽起裤管蹚水进去。
本来浑身早已被风雨搅得冷飕飕,赤脚进水立即通体阵寒噤。就这样,和裴明海先生相扶相持,高脚低脚地向藏书楼走去。
知道天阁分量,因此愿意接受上苍这种安排,剥除斯文,剥除悠闲,脱下鞋子,卑躬屈膝,哆哆嗦嗦,恭敬朝拜。今天这里没有其他参观者,这个朝拜仪式显得既安静,又纯粹。
二
作为个藏书楼,天阁分量已经远远超过它实际功能。它是个象征,象征意义之大,不是几句话所能说得清楚。
人类成熟文明传承,主要是靠文字。文字选择和汇集,就成书籍。如果没有书籍,那,们祖先再杰出智慧、再动听声音,也早已随风飘散,杳无踪影。大而言之,没有书籍,历史就失去前后贯通缆索,人群就失去远近会聚理由;小而言之,没有书籍,任何个体都很难超越庸常五尺之躯,成为有视野、有见识、有智慧人。
中国最早发明纸和印刷术。书,已经具备切制作条件书,照理应该大量出版、大量收藏、大量传播。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它遇到太多太多生死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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