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在以外世界,正不停顿地行进。
另幅画面谈入:半开着屋门,露出隙屋外世界,明媚动人。然后,如同镜头拉开:棋盘般青砖地,方方地铺开铺向远处屋门,从那儿从半开门中,倒下来长条边界分明阳光,平展展地躺倒在方砖地上,空净、灿烂、安详。如同摄影机向前移动,朝着屋门,很不平稳地向前移动:青砖地摇摇晃晃地后撤。忽然那条阳光中进来个影子进来个声音,奶奶或者妈妈声音:“慢点儿慢点儿,哎——对啦,慢点儿。”很不平稳但是继续前移,慢点儿或者点儿也不慢,越过那条齐整阳光,门完全
望,将知道欢愉和凄哀,将知道,为什欢愉和为什凄哀。而另些生日还没有到来。
43
从虚无中出生,同时世界从虚无中显现。分分秒秒地长大,世界分分秒秒地拓展。是成长着感觉和理性镶嵌进扩展着世界之中呢?还是扩展着世界搅拌在成长着感觉和理性之中?反正都样,相依为命。全世界从间屋子扩展到个院子,再从个院子扩展到条小街,座城市,个国度,颗星球,直到种无从反驳又无从想象无限。简单说,那就是个人生。有时想象那无从想象无限,发现其实很简单——只是人们并不想老实地承认--那不过是想象力极限罢。无限,是极限换种说法。无限是极限个狡猾别名。
就像有架摄影机,缓缓摇过天花板:白色已经泛黄天花板中央有圈波纹般雕饰,从圈心垂吊下盏灯。孤寂而冷漠盏灯。灯罩边缘如起落波浪,但不动,安分得很,像朵被冻僵花。
接着,摄影机下摇:墙上有幅年画,那年画想必已经呆在那儿很久,已经并不紧贴住墙壁,风从窗外来,它就哗啦啦地抖,想要招展而终于不能。年画上是个男孩儿和个女孩儿,怀里都抱着鸽子,背后蓝天上也飞着鸽子。见过那幅画人都会记起,它标题是“们热爱和平”。
再横摇:无声地摇过那幅年画,摇过明净窗,洁白窗纸和印花窗帘,窗台上盆无花绿叶,再摇过面空白墙,便见张红漆长桌和两只红漆方凳。桌上有架老座钟,“嘀哒、嘀-哒-嘀-哒-”,声音很轻;但很有弹力,“嘀-哒-、嘀-哒-、当--”,最后下响,声音很厚,余音悠长。
镜头推进,推向那架老座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圈罗马数字,和长短两支镂花指针,圆盘是非常精细非常复杂金色图案,图案中有两个赤裸着身体孩子,两个孩子在那时间里永远不长大,永远都快乐。镜头在那儿停留也许是会儿也许是很久,不必考虑到底是几点,两支楼花指针可以在任何位置。无所谓,具体时间已经无所谓,不可能记得清。画面谈出。
据历史记载,有过场“镇反”运动。可能就是那年。
据历史记载,在朝鲜发生过场战争。可能就是那几年。
那时候奶奶总在学唱支歌:“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垮美国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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