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站在烈日下,靠在路边只发烫果皮箱上,垂目看着马路面上滚滚而过车轮,他幻想猛然感到有辆自行车似曾相识,定神想下,不错那就是她,在千万辆自行车中他也能认出她那辆,他追上去,她如果不停他就直追下去直追到精疲力尽趴倒在马路上,那她就会停住就会回来……
但是说什呢?真要见她说什?怎说?说“你别离开”?可凭什?说“因为爱你”?但是怎样证明?说“因为只爱你个”?当然,敢这说,诗人敢说这不是假。但是敢说“只对你个人有欲望”吗?敢说“只有与你在起才感到快乐,别人,不管是什人都不可能让心动”吗?敢吗?那是真吗?能不能真是那样?诗人在心目中是诚实化身,所以L,就便在他最为纯洁那段时期里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个欲望滔滔家伙,让他心神向往女人绝不止个,不止十个、百个。说“只是好色而已,幻想纷纭而已,但不是个胡作非为家伙,信仰专爱情”?简直连这点诗人都不敢确定,他越想越糊涂,这个世界到底是怎回事,自己究竟是个什东西……可真是捉弄人呀。
诗人独自走在暮色里。河岸上漫步着对对情侣。诗人眼前倏地出现幅可怕幻景:某对情侣中
很复杂,但结果总是很简单。
就像棵树,在,bao风中挣扎,在岁月中挣扎,但如果折断那只是霎那间事,“咔嚓”下简单得让人伤心。或者它焚毁,或者名被伐倒,结束都太简单。结束总是太简单,也许全部痛苦仅在于此。
她给他留下封信。只记住其中句就够:“你从来就
不是爱,现在已经不再爱你。”
(有时猜想,画家Z想起死来便不知所措,必也是因为害怕这简单。千般万般都不免结束于秒,这太滑稽,至少不够严肃。)
L恋人去哪儿,想这不重要,重要是她离开诗人。她可能回到南方,也可能还在北方,可能在很远,也可能很近,这不重要,重要是她没有留下地址。重要是:如果有个人想去找他离去恋人,但是不知道她在哪儿,只知道毫无疑问她就在个叫作地球地方。
不用说诗人痛不欲生,饮食无味,长夜难眠。但这是诗人L历史上最为纯洁段时期。他不再注意别女人,心只想着个姑娘。走在街上,他甚至分辨不出男人和女人,只能分辨出人山人海之中并没有他要找那个人。所有美丽女人都不再能引动他幻想,他只幻想独无二那张面庞、那道身影,幻想着那片笑声随时会从哪儿钻出来,那缕气息于是扑面而来。
L迷茫地在人群里走,幻想也许只要转身,她就在他身后,朝他微笑,或委屈地看着他怨他怎就直没有发现她。
L木然地排在车站上等车,车来,他幻想也许车门开她就从那趟车上下来,然后车走,车站上只剩下他和她默然相对……
下雨,L在路边商店门廊下躲避,眼前五颜六色雨伞碰碰撞撞仿佛在浪上漂流,他幻想也许哪顶雨伞忽然歪她便瞬息出现,他冲进雨中,她低头不语,雨把他们淋透他们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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