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竟是她,他认出她同时她也看见他,她不由地站下来,那陌生男人并不理会继续往前走,她与他四目相对欲言又止,那陌生男人不明缘由在远处喊她,她来不及说什或简单地说句“你还好吗”就匆匆走……
诗人走在河边。落日涂染着河边砖砌护拦,上面有孩子画下鸟儿和波浪。他在“鸟儿”和“波浪”旁坐下,心里满布恐惧。落日在河尽头隐没,两岸房屋变成剪影,天空只剩下鸽子飞旋身影,河水波光暗下去继尔消失,但汩汩不断声响并不在黑暗中消失。诗人恐惧愈演愈烈,与其说是害怕那幅幻景成真,莫如说是害怕那幅幻景永不磨灭。记得有位哲人说过:真正恐惧,是对恐惧恐惧。诗人因此明白,他恐惧是那幅幻景从今以后总要袭来,在所有时光里都潜伏着那可怕景象。而且那幻景还会逐日发展、丰富,幻景中她向L投来目光日益冷漠、遥远,她向另个人投去目光日益亲近、温馨。在这两种目光之间生命霎那间失去重量,世界显露其无比不可信任,仿佛只要人们愿意转过脸去就可以使随便什都变得分文不值。心血枯焦也是枉然,不过像张被没收伪币。在这幅图景里,恐惧必不可免地走向怨恨。“这个薄情女人!”“这轻迁易变人心!”“这个人皆可夫骚货!”……能听见L心里千声咒骂。
路灯亮,星星亮,月亮又使河水泛起波光。传说那夜晚河边有个醉鬼躺在河堤上又哭又骂,想那就是诗人。街上人少,路上车没,河边对对情侣都离去。夜静更深,如果河岸上有个疯子骂不绝口闹得附近居民不能入睡,想那就是诗人L。如果忽然,那个醉鬼或者那个疯子停止哭骂,骤无声息,想那必是因为L骂到“人皆可夫”之时想起自己是不是“人皆可妻”(不是在行动中而是在他幻想里)?诗人在愿望里是诚实化身,所以他会想到这点,因而忽然明白他恋人为什总是问:“那,与许许多多那些女人区别是什?”
区别!就像生与死区别!
诗人躺在黑夜里,想:如果,她对诗人来说与许许多多那些女人没有区别,为什她离去会让诗人痛不欲生?如果她是独无二,那她那天在美术馆里要是推开左边门,诗人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痛苦呢?
诗人躺在黑夜里,想:什是专(忠诚,始终不渝)爱情?如果那是普遍、固有、自然而然事,人类又为什要赞美它?如果幻想纷纭(或欲望纷纭)是真实、不可消灭,人类又为什主张专爱情?如果爱情是种美好感情,又为什只应该对呢?
诗人躺在黑夜里,想:那必是由被抛弃者痛苦奠基起来赞美,是由于人人都可能成为被抛弃者才广泛建立起来主张。想:那是害怕被他人抛弃,而对他人预先恭维和安抚,威吓和警告。
诗人躺在黑夜里,想:如果“专”只是对他人要求,而不是也对自己控制,这专为假。如果“专”不管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只是出于控制,这专为恶。如果欲望纷纭为真,又为什要控制,为什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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