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英国、美国、加拿大和澳洲,哪儿都行!”HJ非常兴奋,“妈,您说去哪儿?”
母亲声不响。母亲心里忽忽悠悠想起另件事:应该到南方那座宅院去看看,快三十年不知那老屋还有没有,现在开放Z生父应该能回来,也许他已经回来过,也许他到那宅院去找过他妻儿,也许那老屋主人早已换好几次因而没人能告诉他们去哪儿……是呀得去趟南方,无论如何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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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J与T终成眷属。T坦率地告诉HJ说:“对你,可能仍然不是爱情。”HJ说:“可对你是,这就够。”T说:“甚至已经不知道什是爱情。”HJ说:“可知道,这就够。”T说:“你知道什?”HJ说:“不爱而被爱,和爱而不被爱,宁愿要后者。”T问:“就没有爱而且被爱吗?”HJ回答:“那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福气。”
HJ出国,继尔T也出国——英国,美国,加拿大或者澳洲,这仍然是个空间问题所以并不重要。重要是,几年后T母亲也出国投奔女儿女婿去,那座美丽房子里只剩T父亲个人。厨师HJ在国外上两年学,然后凭着他烹调手艺在家餐馆里又干几年,积攒起资金又有绿卡,HJ夫妇在唐人街上自己开家中国餐馆。创业艰难,他们把T母亲接来帮助料理家务,三个人同心协力艰苦奋斗,小餐馆日渐发达。HJ老丈母娘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因而在国内那座美丽房子里,只有T父亲独自悄度晚年。
扭行中国字,于是感叹他在这个小院已经住半个多世纪。
“找干嘛?”
“信上说,她父亲要她为你做些事……”
“没事。有‘二锅头’就没事。”
“她还说,你孩子要是想出国留学,她可以帮忙。”
这时T父亲已经离休,旦无官无权,门庭若市很快变得门可罗雀。他把所有房门都打开着,经常行动就是为追赶只苍蝇,从这屋跑到那屋再从那屋跑到这屋,跑遍所有房间,才想到苍蝇采取是“敌困扰,敌追跑”游击战略。于是他只留间给自己住,其余房门都锁上,相当于“坚壁清野”让苍蝇在那锁紧房门里慢慢去饿死。幸而有他老亲家常常给他送花来,同他起饮酒论花。自HJ和T走后,那酒鬼便亲自来送花。那酒鬼没想到能与这样位他仰慕已久大人物促膝而坐,谈天说地议古论今,觉得是平生最大骄傲。在出国问题上,两个老头持样坚定态度:“不去,哪儿也比不得咱中国好。现在年轻人不学无术能懂得什?”于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酒鬼照例是每饮必醉,T父亲每次只喝两绝不越雷池半步,但他学会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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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T父亲与Z叔叔乃至与F医生父亲,在印象里混淆不清。他独自在那美丽而空荡房子里徘徊,形神中包含着这三个人近似历史。如果Z继父以亲家身份常常给他送花来,
“不去。”
“谁说让你去?说是姐哥或者。”
“你想去?”
“那还用说?爸,妈,去留学怎样?”
“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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