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把被子抱到软塌上铺开,正要躺进去,陆晚丞道:“你睡觉不脱衣服吗?”
男妻穿喜服虽没有女子嫁衣那般复杂繁琐,也是束腰宽衣,里三层外三层,远不如寻常衣服穿得方便自在,陆晚丞看着都替他累。
林清羽镇定道:“自然要脱。”
他背对着陆晚丞,抬手解开最外层盘扣。外衣从他肩上落下,滑至脚踝。件件衣服被褪下,片刻后他就和陆晚丞样,身上只剩下贴身寝衣。
脱完衣服,他回过身看眼喜床——很好,陆晚丞又睡着。
还有那个非得让他用软膏,搞得他某处很不舒服喜娘,他也记住。
至于他那位不知情“夫君”……若陆晚丞所言非虚,他们真能相安无事度过这半年,只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他勉强可以不记陆晚丞仇。
个将死之人罢,自己又何必和他计较太多。
喜房内自然不可能有两张床,唯张被陆晚丞霸占着,林清羽决定在软塌上将就晚。
此时刚过节上元节不久,日头还未转暖,单睡张软塌定然会受寒。林清羽看到喜床上有床多出来棉被,想是侯府下人怕他们金贵小侯爷和别人同睡个被窝不习惯,特意准备。
林清羽没完全听明白陆晚丞话,但大概意思懂。陆晚丞竟能把自己时日不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难道他真不怕死?
陆晚丞到底是带病之人,强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他在床上躺好,道:“美人,你……”
林清羽厉声道:“乱叫什。”
因为容貌缘故,林清羽在外求学时没少被登徒子骚扰。对某些动不动叫他“美人”“宝贝”人,他只想拿出他亲自调配,能强迫人闭嘴毒药往他们嘴里塞。
不过,陆晚丞虽然叫着美人,却没有像轻浮之人般,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倒也不是无可救药。
次日清晨。
林清羽素来浅眠,陆晚丞声轻咳便把他吵醒。喜床上,陆晚丞侧躺着,侧颜被散落青丝挡住大半,睡姿随意,点都不庄重。
林清羽刚从软塌上起身,外头就传来敲门声:“少爷少君,该起。按规矩,你
既然如此,林清羽也不欲客气。
陆晚丞睡梦中依旧难逃病痛折磨,眉间轻拢着。林清羽拿棉被动作放得很轻,陆晚丞还是醒。
陆晚丞睁眼时候,林清羽正弯着腰,胸前垂下发丝落在他脸颊,有点痒。
两人四目相对。不等陆晚丞开口,林清羽先道:“拿被子。”
陆晚丞笑下:“你拿。”
“好凶啊,夸你好看你还不乐意?”陆晚丞闭着眼道,“那行,要休息,你自便吧。”
经过番折腾,已经过子时。接下来除就寝,确没别事可做。
方才婢女已经帮陆晚丞褪下喜服,擦手和脸。而林清羽还穿戴着成亲时喜服和喜冠,眉心画着花钿,脸上妆也没有洗净。
是,今日他上妆。虽然在他强烈要求下,喜娘只是替他描眉,涂唇,但他脸本就冷艳,用这些后更是红唇如焰,眉眼如画。这副模样让旁人赞不绝口,却让他心惊肉跳。唇间抿着仿佛不是胭纸,而是道禁锢他枷锁。给他戴上这道枷锁,是整个南安侯府以及……天家。
这个仇,他会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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