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放光,看着城外两万流民已尽数
“好。”孙明义吐出这个字干脆利落到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对着城墙之下坚守城门数天未眠,疲倦至极士兵喊道:
“切由太守公子做主!收兵,开城门!”
北方天寒地冻货真价实,冷得让人发抖,皮肤上也好似结层冰霜。
谢随山见城门缓缓开启,数以万计流民如鼠蚁蛇虫般疯狂争抢入城,兴奋呐喊声震得他耳内发痛。
草菅人命!”
孙明义面不改色,沾血气眼睛映着寒光反问道:“敢问谢公子,孙某如何屠戮同胞?又如何草菅人命?”
谢随山指着城下遍地尸骸道:“证据就在眼前,你还有什好狡辩?你坚守城门不开,让同胞饿死在城外,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他们不是贼寇,只是大荒之年可怜百姓!千里迢迢来到歧县不过想为自己、为妻儿讨口饭吃!歧县公仓丰裕,为什就不能放他们进城救他们命?反而痛下毒手!”
孙明义纳罕道:“公仓丰裕?你管那空空半米仓叫丰裕?且不说这些流民乃西北及锡族战乱逃出来灾民,本身就非族人,单说这不下两万人数需要多少粮食才能养活?旦歧县官粮食供给不足,你可知流民,bao动是何后果?”
“不仅有公仓,还有城内百姓私粮!及锡国与大聿疆土接壤,向来是大聿属国,既是属国就算大聿百姓!无论公私都应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你不开城门将他们冻死饿死城外,于心何忍啊?人心都是肉长,此时给他们口热饭他们定会铭记于心,足下眼光应放得长远些,不能流于眼前时小利。粮米可以再收,人心流失难覆!流民入城有任何后果,来承担!”
他赶走孙明义,站在城池之巅,嘴角那抹胜利笑容本该轻松,却出乎意料地僵硬没底气。
那些流民发出野兽般饥饿低吼,撞开士兵,踩踏同是及锡国同胞,挤进充满希望城池。他们会在这里做出些什事?
不得不承认,有种出乎意料和拿不定主意恐慌情绪他在心里慢慢扩散。
谢随山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这是说到哪儿都占理事。
父亲自小教育他向善,他正是怀着颗慈悲之心在大义之道上坦荡而行,又何需多虑?
谢随山这番怒号冲破他多日愤懑之气。
这孙明义仗着有兵权在手,居然完全不和他父亲提句便擅自发兵屠杀流民。歧县不过是绥川郡下个县城,县令何来这大主意?完全不将绥川太守放在眼里,这是对谢家藐视。这等目中无人嚣张态度非要他尝些苦头才好。流民事毕后他定要让父亲上奏疏弹劾孙明义,将他流放夷州。
说到底,对付孙明义只是小事,更重要是功绩。
朝廷虽无明令但流民日益见多,天子不日定要下诏让各郡开仓赈灾接纳流民。他绥川若能先人步,转年之后父亲入京述职必能借此功留任京城。这是对谢家而言非常重要步棋,身为嫡长子定得走好,在父亲面前长脸,免得父亲又说谢家爷们不如女儿。
头顶上火把随风摇摆,不时炸开火星子,孙明义静静地看着谢随山年轻气盛咄咄逼人脸庞。他沾满雪水胡须干涩花白,裂几道血口粗糙嘴唇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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