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荒年,歧县集市也还是有商贩摆摊叫卖,只是客人不多生意冷清。阿来灵活地穿过人群,找到熟悉蒸饼摊。
今天蒸饼摊光叔似乎不在,只有他十岁女儿小九个人守着摊子。
天气太冷,小九麻布衣衫嗖嗖透风,张黑黑小脸硬是被吹出两抹皲裂红晕。乱糟糟头发顶在脑袋上,她不太在意地抹把鼻涕,用稚嫩嗓子尽力招揽生意。
“小九!”阿来跑到她推车前,撑在竹编前。竹编里装满蒸饼,为给蒸饼保温上面盖层棉被。阿来太饿,隔着棉被都能闻到蒸饼软软甜甜面香。
“你阿父呢?怎就你个人。”阿来问她。
阿来沿着台阶快速往下小跳,很快到山下。
早上水房缺人,天还没亮就把她叫起来干活去。之后跟着四姨出门,直到正午时分她口水都没喝,又渴又饿又困,身上只有昨天阿母给她两文钱。
攥着这两文钱,阿来不太舍得花。
她知道阿父去世之后她阿母有多艰难,为能继续留在谢家,即便腿脚不便阿母还是承接以前阿父所有花匠活儿。
谢家虽在绥川算是世族大户,但绥川郡地属西北偏远,在大聿四十八个郡中无论经济还是军事建设都只属于末流,真正名门旺族早就在文帝时期往富庶巨鹿、靖集等地南渡。据说当年绥川谢家也曾动过南迁念头,只不过谢氏强大嫡系也在北边洞春郡,谢氏族在南方毫无根基,贸然南渡想要站稳脚并不是件容易事,于是谢家就继续留在绥川。
“他昨天下田埂时候摔断腿,今天来不。”
“断腿?找大夫看过吗?”
小九摇摇头,失落道:“哪有这闲钱,你也知道家钱全都给阿母治病。现在连阿父也块儿病倒,、……”
小九说着就开始吸鼻子,阿来跟着她急:“你先别哭啊。”
阿来知道光叔和小九非常勤快。光叔妻子卧床好些年,家里全靠光叔和小九两个人忙活。之前两人合力耕出两亩地,按照当今农律这两亩地由他们开荒便归他们家所有。光叔和小九起早贪黑地耕作,辛苦经营着小小蒸饼
大荒之年所有人手头都不富裕,谢家自上而下也都节衣缩食,落到花匠母女手里钱少之又少。已是孟冬时节,她阿母还是穿着三年前阿父还在世时攒钱买薄袄。这件薄袄已经打满补丁,阿来劝她好几次让她给自己置办件挡风皮袄子,她总说好好好,却从来没有真正这做。省吃俭用钱全给阿来,让她吃饱穿暖,无忧无虑。
想到阿母白天干活夜里双腿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阿来鼻子发酸,这两文钱不能随便花。可是就算不花,直拿在手里也没有意义,两文钱除买几个蒸饼外买什都不够。
阿来走在通往市集路上,前方车马声大作,队头戴银盔骑士骑着赤马在前方开路,之后好几辆金顶马车紧随其后。百姓惊叫着被骑士驱赶到旁,阿来在人群之中艰难地看见马车四角吊顶摇摆着精致铜兽。
车马队穿过市集,往城东郊外方向去。
马蹄踏着雪泥招摇而过,因马车装饰陌生,周围百姓都在猜测这群是哪里来达官显贵。阿来若有所思地扭头,往市集深处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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