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可对方显然不让他这含糊
宫中有指派宫人教导他礼仪,可他那时太胆怯怕生,哆哆嗦嗦地总也学不会,是重明私下里用小竹棍点点帮他矫正过来。
这些习惯已经浸染到骨子里,他如今却不得不努力藏起。
坐到椅子上时,他把身体直坐到靠背根上,又蜷起双腿,踩在下面横梁上,然后把双手缩在腿上。
从前因为这个在奇晟楼养成习惯蜷缩姿势,重明气得把他手心都打红,打完又脸懊恼地跪在他面前,给他细细地擦着药膏。
就是在这样磕磕绊绊中,他才渐渐在人前挺直腰杆,点点变成那个冷漠寡言、心如铁石曲司天。
这东西是管制司按照奴籍名册统造,上面刻着下奴姓名生辰八字以及主人姓名等等字样,但凡出门,双手必须戴上这个,否则便会被当做逃奴扭送衙门。
“曲沉舟……”他转着奴环,泛着红铜光泽腕环厚重粗糙,更显得被扣住手腕细得像是能被把折断:“这名字不错,是谁给你起?”
曲沉舟没想到他没追究被砸茶壶事,也没问责打碎茶碗事,却问这个稀松平常问题,俯身轻声回答:“回世子,出生时,家里正好有位游方僧人暂住,是他为取名字。”
“游方僧人,”柳重明慢慢念着这几个字,又问:“你读过书?”
曲沉舟心中沉,真是怕什来什,重明这种不动声色询问,对于他这样说不得谎言灵者来说,简直是天生克星。
知下奴,在宫中生活十多年如抹不去烙印打在身上,他行走坐卧点滴里都有往日痕迹。
哪怕他这几个月里已经极力地去改变自己习惯,可许多东西刻在骨子里,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处与常人不同。
在奇晟楼里,他沉默寡言不引人注意,平日里做都是粗活倒也罢,可面对目光如炬重明,他很难保证不会被看出什。
在面前审视目光中,他倒渐渐寻回在宫中那些如履薄冰感觉,渐渐安静下去。
柳重明低头,看着地上蜷起手指放松下去,微微眯眯眼睛,后退几步,在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人。
想起那些很久前往事,曲沉舟忍不住抿下嘴,没想到重明费心教东西,又这样物归原主。
柳重明只是不动声色看着,看得曲沉舟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他比谁都解对方,重明这是在疑心他,可这些习惯却不是朝夕能改得过来。
“杜权对你好不好?”
“算不上好。”
“你觉得他是个什样人?”
“回世子,主人曾经让人教过。”
他说自然是真话,可杜权只是怕他目不识丁丢脸面,又无法让来卜卦人相信,草草教他学几个字。
在进宫之后,皇上嫌他上不去台面,才送他去晋西书院读书。而他如今会读会写每个字,都是面前这人手把手教。
柳重明不再多问,手中用力,拉他起来:“坐着说话。”
曲沉舟心中苦笑,他倒宁愿跪着。
挺有意思。
在这样惊惶下,居然还能这快冷静下来。
“有没有哪里烫到?”
“……没有。”
他俯身下去,牵起只手,打量着手腕上扣奴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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