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岚察觉到自己失态,抽抽鼻子。
“母后跟朕说过,当年废除奴籍,朝野内外片哗然。三表舅上书请愿,出京代天巡狩,平息四处波澜。”
“您和他约四年之期,眼下期限将至,您在等他回来……起走,是不是?”
“四年……”柳重明也跟着喃喃低语声:“亏得他四处辛苦奔走,如今反对人几乎销声匿迹,弹劾争吵折子也差不多没有,他也该回来……”
慕景岚往日常见舅舅杀伐决断雷厉风行模样,这样仿佛春风化雪温柔却是第次见,不知不觉,眼泪也止住。
柳重明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想要躲闪目光,轻声说道:“臣几个月前呈上来折子,皇上看过没有?”
“看过……”
慕景岚避无可避,睫毛扑闪几下,眼泪终于流下来。
“舅舅,是不是朕做得不够好,景臣哥不回来,娴太妃走,外公走,外叔公也走,现在舅舅也要走……”
“不是要走,”柳重明半蹲在地,揽着他坐在腿上,给他擦去眼泪:“只是改个爵位名号而已,而且清池不是还在翰林院吗?”
,”柳重明温声道:“但皇上所习乃帝王之道,不必在拳脚功夫上与人争短长,别说拳脚,就算诗书文章,皇上也无需有状元之才。”
慕景岚正色点头:“朕明白,是朕冲动,容太傅也教过朕这些道理——人主之道,不自操事而知拙与巧,不自计虑而知福与咎。朕有识人之明,用人之能,容人之量,才是正道。”
“岚儿学得好,容太傅也时常向夸奖您。”
这个称呼让小皇帝眼睛亮,声音也软下来:“舅舅,那能跟石磬玩会儿吗?”
像是生怕被拒绝似,他忙又补充:“今天功课已经做完,与几位要臣会面在下午,不会耽搁。舅舅也陪们吧,然后起用饭,母后早上还在念叨您。”
“舅舅……那个三表舅到底是个什样人?朕听说是皇上给你们赐婚,你们大婚后没几天,他就走,他是不是不喜欢你?”
柳重明个哆嗦,忙双手合十,虔诚念句:“菩萨在上,童言无忌,这话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见他这样,慕景岚追问:“三
“哪只是改个名号?你欺负朕年少不懂事,”慕景岚抬下巴,止不住抽泣:“把安定侯改成安逸侯,朕知道是什意思。”
“柳家白家扶朕登基,母后与朕同临朝听政,舅舅虽没有摄政之名,却有摄政之实。”
“如今朕逐渐长大,白家不能擅动,舅舅怕别人说外戚当权国本不稳,就是准备抽身离开!”
“而且,朕还知道,舅舅直在等人……”
柳重明认真地看着他,耐心等他说完。
“玩自然是可以……”
小孩子太懂事,柳重明心疼地看着他,口中话有些不忍说出口。
慕景岚欢喜地差点跳起来,却仍然克制地矜持站起身:“那现在去和石磬玩,舅舅若是累,可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再过来寻们。”
眼见小皇帝这就要脚底抹油,与其说是急着跟石磬玩,倒更像是躲着自己,柳重明只能开口:“皇上,臣今日来也有要事与皇上商议。”
慕景岚在门口站住脚,没有回身,只看着自己脚尖,知道拖几个月事终究没法直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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