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夏日炎炎,那月白色内衬都是丝料,箍在身上分外单薄,男戏子倒也罢,偏那些女戏子曲线毕露肉隐肉现,竟也不敢抬手遮拦春光,足见蒋玉菡平日法度森严。
其实这年头,民间戏子皆由男人充任,家养班子则是以女子为主——也只有忠顺王这样‘不拘小节’又肆意妄为,才会选择将男女混编。
孙绍宗大致将这些人扫遍,却忽然皱眉道:“柳贤弟,你混在里面做什?”
却原来那柳湘莲,竟也大咧咧列队其中。
“哥哥莫非忘?”
说着,他向孙绍宗告声罪,请孙绍宗与苏行方,暂且在外面稍候片刻,便又匆匆进里间。
不多时,便听蒋玉菡在里面尖着嗓子呵斥起来:“届时蒋某自行向王爷请罪,却还轮不到那姓周来发落!”
紧接着便见两个青衣小帽豪奴,狼狈不堪出后台,到外面稍稍缓缓,便又把胸膛和鼻梁拔起老高,凯旋而归似去。
这时蒋玉菡才又出来,将二人请进去。
孙绍宗也知这事儿耽搁不得,于是面往里走,边便将‘熟人作案’推测,粗略告知蒋玉菡,又问他可否晓得,戏班里有谁与祝二私交甚密。
,传出去岂不是授人以柄?
可为个戏子,跟忠顺王拧着干,也委实……
正为难间,孙绍宗忽然发现蒋玉菡眉眼间透着些不忿之色,心下顿时动。
那周长史听说极受忠顺王信重,又是正儿八经进士出身,与蒋玉菡这个头号私宠之间,恐怕未必会有多和睦。
于是他便故意皱眉道:“蒋兄,旁倒也罢,却不知府上准备如何查问?如今这许多人都有嫌疑,若是严刑拷打,怕是整个戏班都要伤筋动骨,届时你脸上怕是……”
柳湘莲理直气壮道:“如今也在戏班里厮混,自然也是嫌疑人之。”
别人遇到这种事都是拼命往外推,这厮倒好,上赶着要凑热闹!
孙绍宗也实在懒得理会他,便又肃然道:“在开戏之前,都有谁曾经去过茅厕,给本官上前步。”
此言出,便有九男五女十四个人,齐刷刷站出来。
“这……”
蒋玉菡脚步缓,有些尴尬道:“实不相瞒,这祝二也算是在戏班里布置眼线,他平日时常向禀报别人事情,却甚少提到自己,故而也不晓得,他究竟都与哪些人私交甚密。”
这就是典型灯下黑。
说话间,三人便已经进到里面,却见三十几个男男女女,皆穿着月白色内衣,惶惶不安站在处。
蒋玉菡又解释道:“方才看孙兄意思,似乎有什线索与这内衣有关,便让他们把戏服和外套都脱,也好方便你验看。”
“孙兄!”
蒋玉菡闻言面色数变,忽然躬身礼道:“素知你断案如神,不知可否在晌午之前,替查出此案真凶,也好让蒋某给王爷个交代?”
“这……”
如今距离晌午还有不到个时辰,即便孙绍宗破案向来以快闻名,也不敢打这个包票,只肃然道:“只能保证勉力试,至于能不能查出真相,怕是要看天意如何。”
蒋玉菡又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不甘心跺脚,道:“也罢,那就赌赌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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