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方才见鸳鸯越走越慢,早就猜出她心下是在担心什,闻言伸手在鸳鸯额头戳指头,好笑道:“你当是什人?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就敢胡来?找孙大人,实是有正经事儿要转述。”
想想平儿素日里性子,确是最稳重不过——所以刚开始知道她偷人时候,鸳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鸳鸯心下稍稍松口
赶巧,平儿也正从贾迎春屋里出来,两下里打个照面,就蜜糖也似黏到处,说不尽体己话、道不尽别后情。
最后还是鸳鸯察觉到,平儿身后小丫鬟还捧个细长条盒子,这才打住话头,诧异道:“这是给谁东西,怎得从屋里拿出来?”
那盒子打眼瞧,就不是丫鬟之间能互相传换物件,可要是送给主人家礼物,合该并交到贾迎春手里才对。
“是家二爷给孙参议送贺礼。”
平儿边说着,边顺水推舟要过那礼物,歉然道:“原本应该并交给姑奶奶,只是二爷有几句话,嘱咐奴婢当面讲清楚,恐怕要有劳你带去见见孙大人。”
时近中秋。
鸳鸯心情很是有些复杂。
原本依仗着大太太支持,以及荣国府头号大丫鬟光环,她在孙家很快就打开局面,就连司棋那样刁钻古怪刺头,也被她压没脾气。
眼见得形势大好,谁成想好端端又起风波。
那日栽花时,她被二老爷捏着足踝好番打量,叫不少人都瞧在眼里,虽说事后证明,二老爷当时确是在查案,并非有意要调戏——然而后宅里那些流言蜚语,却是有增无减,弄得鸳鸯心下厌烦至极,偏又发作不得。
在旁人看来,她找鸳鸯起前去,自然是为避嫌。
但鸳鸯对两人私情实是清二楚,尤其想起当初自己曾戏言,说是要替两人站岗放哨,鸳鸯心下就忍不住突突乱跳,暗道平儿喊自己过去,难道真是要……
好在她也是个有城府,晓得当着旁人面,断不能露出任何马脚来,于是在袖子里紧攥着手帕,故作轻松地笑道:“丁点儿大事情,你跟说什有劳?”
说着,又向绣橘交代声,这才扭起那杨柳纤腰,带着平儿向孙绍宗所在西跨院行去。
只是走出没多远,鸳鸯脚下便步慢似步,好不容易到西跨院附近,她却远远站住脚步,压低嗓音叮嘱道:“那院里人多嘴杂,你可千万别胡来。”
如果孙绍宗同贾赦样,明目张胆对她进行骚扰,依着鸳鸯那素来刚烈性子,这事情倒简单。
偏孙绍宗并非是有意调戏,只是在查案过程中发现重要线索,时有些忘乎所以罢——若只因为这样就闹将起来,倒显得是鸳鸯大题小做。
可那些捕风捉影流言蜚语,总不能就这放任不管吧?
鸳鸯郁结叹口气,正待重新打起精神,继续核查中秋大采购款项,就见绣橘从外面进来,笑吟吟道:“姐姐先把这劳什子丢丢,平儿姐刚捎二,nai奶回礼过来,眼下正闹着要寻你说话呢!”
当初在荣国府里,同鸳鸯最要好就是平儿与袭人,因此听说是平儿到,鸳鸯只简单将账册收拾下,又对着铜镜理理鬓角,便随着绣橘到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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