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她婷婷袅袅到近前,隔着丈许远施礼,恭声道:“日前多承大人照应,可惜岫烟身无长物,也只能在那栊翠庵中,同妙玉姐姐起为大人消灾祈福。”
怎就身无长物?
方才那屈膝,两条腿明明就长很——当然,比起那横行无忌北静王妃,还是稍逊筹。
孙绍宗收住脚步,微微还礼,笑道:“那披风是大嫂送,与有什干系?倒是……”
正说着,却见个婆子撒丫子赶过来,见二人堵在门口说话,先是愣怔下,继而忙上前向孙绍宗施礼。
她这里说情真意切,怎奈尤二姐关注点儿,压根就不在这上面。
两只秋水盈盈眸子,自头到脚将鸳鸯扫个来回,只打量鸳鸯浑身不得劲,这才扑哧声掩嘴娇笑:“说这早上起来,身边怎得就空落落,却原来是去……”
后面话虽未说全,但鸳鸯那还猜不出她意思,忙不迭分说道:“姨娘想哪儿去!二爷昨晚上得大爷家书,故而早就去们院里转呈——因在太太跟前瞧见,才顺嘴提这句。”
……
孙绍宗确是大早,就去贾迎春院里转交家书——虽说这信其实是写给他,但既然是家书,又怎能不转给名义上大太太过目?
次日早。
尤二姐萎靡不振自床上爬将起来,书房里却早孙绍宗影子。
因这也不是洗漱所在,她便简单收拾齐整,又携垫在臀下防止侧漏褥子,准备回到自家西厢房里,再仔细梳拢清洗。
谁知出那书房小院,刚沿着回廊走出没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呼喊:“尤姨娘、尤姨娘请留步!”
尤二姐回头望去,却原来是鸳鸯小跑着追上来。
孙绍宗把脸板,呵斥道:“这大早就慌慌张张,成什样子?”
那婆子忙叫起撞天屈:“二爷明鉴,不是老婆子荒腔走板,实是那邢家大舅早找上门来
当然,真正家书早就烧成灰,这封是孙绍宗早上起来之后,才随手临摹、仿造出来。
字迹像不像,反正贾元春也不会计较什。
里面也只提到大哥会留驻辽东,至于什暂缓播种云云,日后联床夜话时再提也不迟。
既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孙绍宗自不好同贾迎春眉目传情,只本正经转交家书,又打听着大嫂子、‘小侄子’身体安泰,便直接告辞出堂屋。
大步流星,眼见就要跨出院门,斜下里忽然闪出个人来——却是近来在此做客邢岫烟。
鸳鸯如今是名副其实女管家,便是阮蓉也要礼让三分,尤二姐自然更不敢怠慢,忙也笑着应,又问:“莫不是大太太有什要吩咐?”
近来因接邢岫烟在家小住,贾迎春常邀二房里几个妾侍过去作陪,故而尤二姐才有此问。
鸳鸯却是摇头道:“是方才听二爷说,彩霞分到姨娘屋里,这才想去嘱咐她几句,不曾想倒先撞见姨娘。”
“要说彩霞这人,原本也是个好相处,只是这二年钻牛角尖,人也变得孤拐,如今她虽是想通,怕这时半刻,也难改回往日脾气。”
说着,又郑重施个万福,言辞恳切道:“故而还请姨娘多提点着些,莫要再让她行差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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