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左右为难良久,冷不丁忽又想起个人来,当下也顾不得驴唇不对马嘴,开口道:“舅母可知,叔叔那边儿尤姨娘,原是宁国府尤大嫂子妹妹。”
尤氏是续弦,刑氏也是续弦。
尤氏妹妹做孙家小妾,那刑氏外甥女又该如何呢?
这虽然是暗示,可贾迎春说如此突兀,邢母哪还不知她这话里话外,就是想让自己女儿给府上二郎做妾?
当下气长身而起,就待同贾迎春分说几句,谁曾想恰在此时,外面门帘挑,却是进来几个送饭帮厨婆子。
当下脸上就挂些不悦。
自家二爷是什样人务?
真正文武双全,前途不可限量,区区市井小贩女儿,便是再怎才貌双全,又如何能配得上二爷?
当下就待堵住邢母话头,好让她知难而退。
可话到嘴边儿,贾迎春忽又想起前日里,孙绍宗提及邢家时,似乎对那邢岫烟颇有些赏识。
就见鸳鸯奇道:“太太,您这是怎得?”
再看旁邢母,那神色间明显也带些狐疑。
贾迎春这才知道露行藏,欲要掩饰几句,时却哪来这便给口才?
好在旁边绣橘,此时也已经缓过神来,忙岔开话题道:“前儿才有消息,说大爷要出镇山海关,现在又说二爷要去南边打仗,真要是这样,咱们家里岂不是个做主男人都没有?”
邢母也知道这位‘姑奶奶’心性,以为她当真是怕没扶持依靠,故而也就没再多想。
热腾腾饭菜往桌上摆,眼见邢母那气势就弱大半——有道是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自家丈夫死皮赖脸寄居在此,又怎能怪人家小瞧自家?
当下颓然叹口气,也不肯再留下来用饭,径自告辞回东跨院。
自己这里直接回绝,若惹得孙绍宗不快,岂不是因小失大?
可那邢家女,又是断然娶不得——且不说鄙人,孙绍祖那关就过不。
最多也就是做妾!
可……
可当着自家这舅母面,总不好直接劝她让女儿做妾吧?
但鸳鸯却是知道就里,当下那刚褪去潮红,又重新浮上双颊,同时心下也不禁有些慌乱——若孙绍宗再走数年,那自己岂不是要等成老姑娘?
就在主仆几个心思各异之际,那邢母又按照丈夫叮嘱,适时开口道:“若这事儿是真,那府上二爷婚姻大事,姑奶奶可得赶紧张罗着,毕竟府上二爷也有二十五。”
这前后倒也还搭得上,可邢母心虚之余,那音调难免就荒腔走板起来。
莫说是素来聪慧鸳鸯,就连贾迎春也听出些弦外之音,诧异望向自己这位名义上舅母,却见她讪讪垂下眼帘,满满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模样。
看这做派,再想想从孙绍宗哪里,听来只言片语,贾迎春那还不知道她打什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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