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使然,贾宝玉原本也忘对父亲畏惧,激动踮着脚在码头上眺望,恨不能立刻就与父亲团圆重聚。
可眼见那官船离得近,他颗心却又陡然沉入谷底。
盖因那官船船头,除负手而立贾政之外,还有个抱着孩子娇俏妇人。
赵姨娘在江西又生儿子?!
这事儿竟瞒个死死,也不知在府里苦等母亲,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究竟会是怎样反映。
“这个……”
贾宝玉倒是认真琢磨下,可却实在不得要领,最后也只能摇头道:“老爷这般安排,自然有他道理,咱们……”
“饿死!”
不等他把话说完,旁边贾环便闹将起来:“周管家,怎得还不上菜?真要把咱们都饿死不成?!”
周瑞在旁边陪笑道:“二老爷说是午后就到,约莫也未必会在船上用饭——哥儿若是饿,不如先吃几块点心?”
虽说召贾政回京旨意,个月以前就已经发下来,但这消息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按理说,不是应该提前两三天,就派人通知府里?
心下虽然颇有些埋怨,可现如今贾政在荣国府地位,又与以往大不相同,王熙凤自然不敢怠慢分毫。
于是面同王夫人约定,在贾母面前碰头,面让人知会贾琏、贾琮兄弟两个。
又半个时辰之后,几辆马车前呼后拥出荣国府,打头是贾琏、贾宝玉,后面则是贾环、贾琮、贾兰叔侄。
说着,便命人把府里携来点心,装盘摆在桌上。
贾环还有些不乐意,却被贾琏给呵斥住——这次他终于忍住,没有露出娘态。
就这枯坐约莫大半个时辰,眼见快到未时,就见条打着‘江西学政·贾’官船,自东南水面上荡荡而来。
“来、来,二老爷来!”
众人皆是齐声欢叫,个个争先恐后下楼,簇拥着迎向码头。
这队伍浩浩荡荡出内城,马不停蹄赶奔东便门码头。
等到东便门外,堪堪将近正午,早有豪奴包下附近酒楼,供几个公子哥儿歇息、吃用。
叔侄五个在那楼上凭窗而坐,俯视着人潮涌涌、千帆延绵码头,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内中贾琮最是个性燥,见哥哥们都默然无语,在椅子上来回扭动几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们说,二叔怎得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出门时还听老祖宗埋怨呢。”
贾琏斜他眼,示意他闭嘴,只是眼波不自觉带出些妩媚,非但没让贾琮乖乖就范,反而激起他身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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