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宝玉!”
宝玉大喜过望,忙溜烟儿又凑到门洞底下。
“是宝兄弟啊。”
孙绍宗推开半扇门板,横拦在门槛前,先是狐疑打量宝玉几眼,见他满面萧瑟,也没有要硬闯意思,这才又把门开圆些,打着哈欠问:“这晚,你找有什事?”
“还
约莫是宝玉心里仍旧过不那道坎,所以想请孙绍宗问道解惑、指点迷津——打从两人攀上交情以来,贾宝玉直当他是人生导师来着。
这般想,心下顿时又踏实下来。
……
却说贾宝玉神魂颠倒,深脚、浅脚到客房附近,抬头看院子里黑洞洞,丝光亮也无,这才猛地想起眼下已是四更天。
孙二哥为自家事儿操劳半夜,眼下自己再为个人事儿,打扰他休息,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麝月眺望着贾宝玉逐渐远去背影,忍不住拍着胸脯小声道:“多亏你拉把,不然要是冲出去拦他,怕是要平白闹上场。”
袭人在旁,却是无声苦笑着。
虽说贾宝玉及时回头,让她也跟着松口气,但在她内心深处,却又隐隐有些失望。
若是有日,自己也像秋纹般深陷绝境,他……会做出和今天不样选择?
摇摇头,将心中不该有念头抛到脑后,她轻声道:“走吧,等到园子里,咱们就想法子绕到前面,装成是出来寻他。”
丑正【凌晨两点】
怡红院堂屋寝室。
感觉到身旁袭人已经睡沉,贾宝玉小心翼翼从她怀里挣出胳膊,蹑手蹑脚起身,也顾不上穿戴齐整,只蹬好靴子、披起大氅,便悄悄出寝室。
因担心惊动守夜小丫鬟,他也不敢点灯笼,直接摸着黑往前院赶。
好在这路是他平日里走惯,中间虽有些许磕绊,到底是有惊无险到前院。
可就这回去,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他会儿迟疑着退上两步,会儿又踌躇进上三步,足足纠结半刻钟之后,终于还是抬手拍响房门。
兴许是他用力气太小,又或是孙绍宗睡太死,好半天过去,也不见里面有什动静。
贾宝玉颓然叹口气,终于放弃等待,转回身步步往正路上挪。
也就在此时,忽听孙绍宗在里面扬声问道:“谁啊?谁在外面?”
麝月自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又不远不近缀上去。
只是跟没多久,两人不觉又疑惑起来,因为贾宝玉所选方向,似乎已经偏离大观园正门。
麝月身量高些,透过路旁灌木丛,隐隐瞧见前面桩建筑物,当下恍然道:“像是……像是要去客房!”
客房?
袭人心下顿时也然。
不同于已经陷入宁静大观园,前院许多院落依旧是灯火通明。
贾宝玉借着灯光,依稀辨认出柴房所在,便加快脚步赶过去。
然而到柴房左近,打量着那黑洞洞院门,他却又像是被失定身法般,几次努着劲儿往前拱,脚底板偏好像生根似,拔也拔不出来。
如此再三,贾宝玉脸上也不知是羞是愤,猛地拳捣在自己大胯上,龇牙咧嘴转身而去——这次,脚下倒是半点磕绊都没打。
而他刚走出没多远,角落里便闪出两个人来,赫然正是袭人与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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