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不论他怎写,瑜儿姐姐都总是能挑出堆又堆毛病,这里间架结构歪,那里落笔轻重不对,怎今日却竟然处也不说,只说句“甚好”?
裴昭珩语毕,也才发觉自己这短短句“甚好”,有些过于敷衍,他轻咳声,挪开目光,道:“你不过只练短短十来日,便能有这般进益,已经很难得,不必过于苛求
贺顾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稚气,但他毕竟生副剑眉星目、五官朗阔好相貌,认真起来时,那副屏气凝神、下唇微抿模样,莫名就让人联想到,草原上那些还没成年幼年猎豹,瞬不错盯准猎物模样。
明明只是在写字,却写出三分野性来。
……既野性,又可爱。
裴昭珩看着他侧脸,微微恍恍神,他发觉自己心思跑远,想要挪开目光,却又鬼使神差瞧见贺小侯爷脑袋顶上,那个小小发旋儿。
子环……好可爱。
又道:“只是可惜,羊毫还是写楷书、隶书为佳,近日与姐姐,习却是王老先生行书帖子。”
裴昭珩也走到书案前,他方才已在心中,叫自己尽量别再想那些事,先如常陪着子环,习过今日字。
只温声道:“书者不择笔,虽然有些差距,也不是不能写。”
贺顾点点头,执起笔,把帖子翻开,又抬头看着长公主。
然而他等半天,那边瑜儿姐姐却半晌没动静,贺顾只得咽口唾沫,没忍住问道:“姐姐……今日不带着写?”
,眼下再叫他和子环将此事和盘托出,他早已开不口。
若是子环知道,会是什反应?
以贺顾心性,倒未必会怨他、憎他,可毕竟因着这桩婚事,贺顾如此人品才学,却前程尽失,若真知晓他根本不是那个他魂牵梦萦“瑜儿姐姐”……
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今日这般亲厚模样吧……
他知道他这心思自私且阴暗。
三殿下忍不住如是想。
贺顾不知道身边长公主,注意力压根儿不在他写字上,他刚笔笔、认认真真,将最后十来个字临完,便十分兴奋放下笔,抬头问道:“如何……姐姐,临还行?”
裴昭珩:“……”
他这才挪开目光,看看贺顾笔下字,顿顿,道:“……甚好。”
贺顾茫然:“啊……甚好?”
裴昭珩:“……”
裴昭珩:“这些日子,见你运笔已没太大问题,眼下倒也不必再那般笔笔带着写,你只照着帖子临就是。”
贺顾闻言,心中不由大感失落,可惜他也不好意思明说,只得蔫巴巴小声道句“好”,这才执起笔开始临起来。
还好贺顾虽然失落,却也记得今日初衷,他是要给瑜儿姐姐交份满意答卷,很快就进入状态,认真起来。
裴昭珩站在书案这边,书案那边贺小侯爷低着头,副聚精会神模样。
可裴昭珩却仍然……
说不出口。
更舍不得。
兰疏备好文墨,笑道:“已收拾好,前些日子惠州府进贡批上好羊毫,娘娘知道殿下总习字,特意吩咐奴婢带几支回来,正好今日,殿下和驸马爷,便可试。”
贺顾笑道:“哦?那倒要沾沾姐姐光,试试这上好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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