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状似惶恐道:“臣……臣不敢忘怀,都记在心中。”
只是贺小侯爷面上表现得诚惶诚恐、恨不能涕泗横流以表忠心,内心却很淡定,实在是有些见怪不怪——
无他,裴昭元和老皇帝实在是亲父子,连惯用伎俩都是个路数,打棍子再给两个枣儿,倘若他真是个二十来岁出头愣头青,如今被皇帝这虚晃枪、兴许会真给唬住,无奈前世太子实在这来太多回,整贺顾已然彻底免疫,心中毫无波动。
贺顾语毕,皇帝却不说话,言不发沉默会。
他心中不由咯噔声,暗道难道他刚才不小心之间,把心底
皇帝笑笑:“人人都说你只有武勇,朕如今瞧着,倒不是那回事,你这小子,聪明得很嘛。”
皇帝道:“抬起头来。”
贺顾只得依言抬头,便见已然鸡皮鹤发皇帝双凹陷眼睛,正瞬不错注视着他。
皇帝缓缓地从袖口里摸出个封漆竹筒,晃晃,竹筒里传来沙沙两声纸张摩擦脆响。
皇帝道:“这是朕亲笔手书,盖过玺印,无需议政阁批红,只要宣召,便可即刻生效,就算以后珩儿承继大统,这封手书谕旨,他亦不能违抗。”
噔声,立马恭声答道:“臣……臣处事只想着替恪王殿下分忧,从来不敢有点旁心思,有时办事确操切些,进退失宜,臣日后定然多加反省,多……”
皇帝淡淡打断他道:“操切些又有什不好?这些年来,朕身边,这大越朝千里江山,难道还缺和稀泥、打太极不成朕留你在珩儿身边,要就是你这份操切。”
贺顾愣,没想到皇帝居然话锋转,忽然唱起红脸,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药。
他正想开口硬着头皮问句,皇帝却忽然道:“忠禄。”
话音刚落,贺顾便感觉到面前“啪”落下什,抬眸用余光扫,却原来是厚厚叠折子。
“这封手书里写什,你倒可以猜猜。”
贺顾就算是傻子,此刻也明白皇帝意思,里头必然不能是什好话,多半就是要抄家灭族、要他全家性命圣旨。
老皇帝淡淡道:“这东西不止份,朕把他放在哪里你也不必猜测,若朕去,以后你胆敢生出半点不臣之心,便可知晓里头究竟写什。”
贺顾赶忙叩首,惶恐道:“微臣……微臣不敢。”
皇帝顿顿,道:“……自然,倘若你知道分寸,这封手书便永远不会有得见天日天,你可明白?”
皇帝声音很平静,说出话却字字如刀,道:“贺顾,如今可不止御史台众言官参你,满朝文武参你折子比起十道奏疏,只多不少,你罪过大至先斩后奏,诛杀朝廷命官,小至无旨乘辇,忤逆不敬,都是有迹可循,言官虽然确眼中容不得沙子,可他们参你这些罪名,可没有个是冤枉你吧?”
“这些参你奏疏加在起,朕就是杀你十次八次头,亦不为过。”
贺顾喉头哽,并没说话。
皇帝垂眸看着他,淡淡道:“怎,不怕?你是觉得,如今有皇后、有珩儿护着你,朕便不能拿你怎样?”贺顾:“……”
他只得口是心非讷讷道:“臣……臣自然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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