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昀道:“敦睦兄为官多年,品行如何,有目共睹,自然是信得过敦睦兄,也知道敦睦兄绝非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之辈,今日实在是没主意,才会请你前来,如今陛下要选樊阳贺氏长女为后,这恐怕……恐怕委实不妥,朝中能劝动陛下,也只有咱们几个老家伙,这才想请敦睦兄,咱们三人道进宫去劝劝陛下……”
王庭和却摇摇头,道:“正要说,元夫若是为此事,请恕不会与元夫、重年共往。”
龚昀怔,道:“敦睦兄,你这是……”
王庭和看看他和那头沉默不言余亦承,半晌才缓缓道:“元夫、重年,知你们二人也是心为国,只是今上性子,也过这些年,难不成你们还看不明白?选后事,自打当初陛下答应时,他心中便早有打算,不是你能干涉,且不必说你,就是先帝爷来……”
王庭和言及此处,有些无奈笑着摇摇头,后面话虽不提,但龚、余二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意思。
不可以此为后。
足可见得先皇帝对陈家把持、祸乱朝纲这二十余年阴影有多深,此举自然是为防将来外戚弄权,只是众人心中也隐隐有些预感,他临终前都不忘特意将此事写在遗诏中叮嘱,心里提防着那个,说不得……便是当时已然深得三皇子信重贺顾——家中那个正当年华,又未曾婚配、母同胞亲妹妹。
先帝多心倒也不是没有必要,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倘若贺子环真摇身变,从皇上姐夫又亲上加亲,成皇上妻舅,这可完……以后贺家在京中,真不知要如何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龚昀忧心忡忡道:“你啊,怎这样死脑筋?即便是真出五服,不也还是姓贺?打断骨头连着筋啊,这门亲事若真成,届时贺将军见新后,叫声堂姐,那中宫还能不帮衬着他?日日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到那时候,入主中宫是他贺子环远房堂姐,还是亲妹妹,又有何分别啊?”
“方才瞧眼,那贺大姑娘……生……生实在是言难尽,这般尊容,皇上竟还能说得出‘甚好’两个字,说到底,立贺氏女子为后,岂不也是为抬举贺家?这事若传将出去,必然朝野震动啊!”
是啊,那年废太子垮台,尽管未立续储,皇上却也分明已在先帝心中坐稳储君位子,可只因着点小事,却也仍然能为坚持心中所想,惹得先帝龙颜大怒—
“看此事干系重大,如今朝中有些分量,勉强还能说动陛下,也不过只有你、敦睦兄三人,这样,叫人去樊阳查查那贺大姑娘家世底细,两日后叫上敦睦兄,咱们再议此事。”
余亦承也渐渐听面色肃然起来,明白过来龚昀所言,确不是危言耸听,沉吟片刻,点头应。
两日以后,龚、余、王庭和王老大人三人,果然又在龚府茶厅相见。
只是龚老大人万万没想到,他将心中所忧和那头王老大人和盘托出后,王老大人却只捻着胡须,摇头有些无奈轻声笑笑。
王庭和道:“贺将军年少时得开蒙,也叫声老师,此事元夫并非不知,今日却并不怕偏私与贺顾,仍叫来商议此事,是信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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