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同傅无音似,分明眼睛肿得似个桃儿,眯着绷着也要装腔作势地斜眼瞧人。阿罗鼻息动,搂着她温温笑起来。
阿音偏脸看她,她同阿罗交道实在不多,以至于她未好生端详过她笑容,她不大明白,为什从那鬼魅之地里生出笑容,能这样干净柔情,软糯得似葡萄上白霜。
她自顾自默会子,同阿罗说:“咱们走罢。”
“去哪里?”阿罗问。
“闯江湖。”离李十远远儿。
心里头藏着个人太久,久到若不装着什东西,便不大能适应。
“怎样?”阿罗柔声提议,言语仍旧很客气。
阿音顿,咬着嘴唇笑,在她怀里蹭蹭,软得同猫儿似,话语却回绝得毫无余地:“不成。”
阿罗也不恼,只轻声问她:“怎?”
阿音抬眼,越过她带着桃香两腮,望着她垂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模样,看好会,问她:“你直便是这个相貌,年龄,身段?”
李十给阿音下记猛药,阿音醒来时才发现着她道。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兜兜转转李十仍是最解她个,若不是她将她吓得落荒而逃,阿音恐怕还要许多年才能说出这句话。
她枕在阿罗手臂上,说:“不想喜欢李十。”
自小到大,她同李十吵架过程中,李十通常不说话,任她歇斯底里地发泄,她疼也不哄,哭也冷眼瞧着,待她骂痛快,再以退为进地激两句。
许多时候,阿音自个儿就会觉得没意思,哭哭啼啼同怨妇似,丢脸丢到姥姥家。
而后她便会哼哼唧唧地给自己找台阶,李十便抿着嘴唇笑,领她去街口吃碗胖肚薄皮大馄饨。
阿音见阿罗沉默,便劝她:“你身子骨弱,必定未好生闯荡过江湖,南来北往,能替你张罗好些地道吃食。而……时半刻也离不你,作你书童,你丫鬟,你扫洒婆子,任怎差遣都成,你似带着五钱样,带着,好不好?”
她极少这样低声下气,令阿罗觉得自己似根强韧稻草。
她不置可否,自
阿罗点头:“是。”
阿音道:“这便是,你总是个年轻姑娘,却要生老病死,如今是姊妹,再过几年便是姑侄,再几十年,掉光牙脸皱巴巴,咱们便成祖孙,还怎样拉手说情话,眼里出西施?”
阿罗张张嘴,要说话,阿音又伸出个指头,偏脸问她:“待死,入泰山府做小鬼,你却是阎罗大人,是也不是?”
“是。”
阿音拍手:“得,又成君臣上下禁断情。”
她从未将对李十感情宣之于口过,因此这些年,她才头回用“没意思”这三个字,来形容喜欢李十这件事。
她猛然发觉,从前心里揣着她时,总归是不够疼,温水煮青蛙似,不留神煮秃噜皮,她还未觉得有什难捱,可李十给她记响亮耳光,将她皮扒骨头抽,同她说,你瞧瞧你成什样子。
喜欢得很不漂亮样子。
阿罗抬手,将她揽回怀里,摸摸她头发,道:“那便不喜欢。”
阿罗难得温存,阿音也懒得推拒,伸出指头挠着她散落在胸前发梢,眨两下眼自言自语:“那喜欢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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