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李十
她眼神里落寞明显极,李十靠近些,手背垂下来,轻轻挨着她。
宋十九未挪开手,细腻白净肌肤同李十摩擦两下,动作里有不大明显依赖。
李十看眼她鬓间簪子,又问她:“这是你法器?”
“是,”宋十九偏偏头,“叫浮光。自黄山云谷中拿回来。”
浮光掠影,扇如其名,宋十九使起来正正是行云流水,如梦似幻。
“是。”
李十看眼她:“你便是这样救他们?”
宋十九垂下眼,摇头:“西王母掌管人间刑罚,散播瘟疫。疫虫便是她所布下,自树根里生发,藏匿于五行之中,金木水火皆可依附,成百上千,生生不息。”
除非,将所罚之人惩灭干净,疫虫失其宿主,自取灭亡。
而宋十九方才所做,不过是清除入肺两三根,暂缓其病势罢。
仿佛是从天灵盖里震出来。离人体,那线虫在空中摆动几下,便直冲宋十九面部,宋十九反手握扇柄,“哗啦”声将扇面抖开,轻扫两下挡住袭击,两指震,将其狠狠摔在地上。
她只用眼尾扫眼身后,还未收回视线,便见两张蓝盈盈符纸贴上线虫,顷刻烧干净。
宋十九侧回头,眼神落在李十捏符纸刚刚收回手上。
二人未再说话,只如法炮制地将小豆丁身上疫虫敲出来,烧入肺三两只,宋十九将扇面收回,簪于脑后,肩头动,法术尽消,婶娘哀嚎片刻未停地响起来,三叔却好似被掏空力气,沉沉睡过去。
小豆丁眨巴两下眼,心有所感似摸把胸口。
更令李十在意,是宋十九主动同她介绍,眼里无助也被温温眸色逐渐替代。她对李十依恋未减分毫,只要李十同她说说话,她便能好些。
她动动嘴唇,未同李十说,她这扇子原本是执在手上,取回那日偶然想起阿音打螣蛇时用骨扇招式,便同她样插在发间。
她那时有些想念阿音,未说出口,是怕李十问她——那呢?
你有没有想念呢?
有些话人们通常不想答,是怕怎样说都不够。
它还会自头发里生出来,自脚底板生出来,自指甲缝里生出来,寸寸占领他肌理,侵入五脏六腑,最终耗尽肺气,咯血而亡。
她将病主冻住,再灭疫虫,虽能解救时,却终究是己之力,难抗万敌。
有好些回,她白日里眼瞧着好些,第二日睁眼,便听得小豆丁跑来说那家人在夜里死,早便烧。
无孔不入忧惧最令人窒息,也最令人无可奈何。
她好些天未睡过好觉,直到躺在李十身边。
他转脸看,却见方才还在自个附近宋十九此刻靠在墙边,后脑勺搭在墙上,仰着下巴,有些困倦,李十站在她身旁,将柄不晓得何时掏出烟杆子收好。
宋十九哑着嗓子说:“走罢。”
眼神是瞧着三叔同婶娘,话却是对李十说,李十点点头,同她齐掩门出去。
许久未使招式,方才也不晓得是不是抻着筋,李十掌根处有些疼,她边走边轻轻揉,拇指将连着无名指同小指手筋挨个推开。
“方才那个,是疫虫。”待走到空旷街道上,李十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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