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拥着鱼尾摇三下,姑娘才道:“叫阿姜。”
阿姜,阿姜,阿音眉尖轻轻堆,却听身后涂老幺将她袖子扯过去,悄声道:“孟婆。”
孟婆?阿音瞪大眼,难以置信地对上涂老幺眼神。
涂老幺眼睛太小,又隔着雾,眼神轻易对不上,阿音逐会子便放弃,掐把涂老幺大腿,否认道:“放屁。阿罗同说过,孟婆是个老婆子,在奈何桥边哭时候,还是那婆子……”
“那婆子……”她咬着手背,犹犹豫豫地将阿姜纳入余光里。
罩在雾气里,连愁绪也模糊得如淡笔描出来。
那姑娘微微偏头,看着她,水下波光动,竟露出条半个身子长鱼尾,白莹莹鳞片上泛着青光,上好青花瓷似。
鱼尾扫出水面,又沉下去,带得她腰肢缓缓动起来,动得闲适又舒展。
“是你?”鱼尾姑娘仔仔细细瞧眼阿音,不知想起什。
阿音没听清,先紧着方才疑惑,问她:“短钱,是什意思?”
阿音站起身来,循声望去,只见黄泉岸边雾蒙蒙,阵湿润风吹过来,轻易便黯日头。
远远儿地响起阵诡谲铃声,时断时续,仿佛吊许久药罐子姑娘在低低哀吟,阿音转头瞧,是鬼吏带着队游魂,浑浑噩噩地自奈何桥上过。
那游魂木着脸,眼珠子同嵌上两颗玻璃球,被砂纸磨光泽,懵懂而浑浊。
阿音打个激灵。
仿佛自梦境中醒来,头回发觉泰山府与人间不同。
阿姜在余光里笑得恬淡:“是。”
阿音糊涂,却听阿姜道:“方才你说,阿罗。你同她……”
她意味深长地住嘴,又在阿音略咬咬嘴角动作里笑起来。
操,阿音
那姑娘淡淡笑笑,道:“人之三魂七魄,共重四钱二厘,方才那位妇人不知什缘故,没爽灵魂,并爱、恶、欲三魄,因此短约莫钱。”
阿音眨眼,这倒是稀奇:“如此说来,这奈何桥,竟是杆秤?”
姑娘垂下脸,望着雾气弥漫水面:“称过往,量情仇,不就是杆秤?”
她愁绪又上来,同那笼罩全身雾般缥缈,阿音不由自主走上前去,到她身边坐下,问她:“你是谁?”
泰山府里竟有这等人物,却从未听阿罗提起过。
人群中有个三十几岁妇人,灰扑扑蓝袄子半白短发,行动比旁人慢些。刚迈上桥便被鬼吏叫住,上前问几句,不多时跑来个十三四小丫头,拉着她往回走。
阿音被这情境迷魂,问涂老幺:“这是什?”
涂老幺也不明白,却仍旧是方才那把嗓子将话递过来,说:“她魂少约莫钱,过不奈何桥,待领去补齐,方能投胎。”
“钱?”阿音回头,雾越发大,似自海面偷来,阿音面用绢子擦拭手心儿,面拨开雾面走过去,却见着个坐在岸边姑娘。
说是姑娘,又不像是。她穿着天青色衣裳,层层叠叠裙摆垂到水里,水面似被搅动琼浆,而她衣裙是壶口倾泻而出玉露。阿音瞧着她衣服料子,似纱不是纱,似布不是布,就那样软绵绵地簇拥着她身体。阿音用簇拥这个形容词,实在是因她好看极,眼角颗泪痣,向下散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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