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成婚之前,尚寝局专程到家里讲过遍,也不多,大概三四条样子。但经年累月用不上,现在他不太想得起来。
早知道刚才该问问尚寝局。
楚倾神情微凝,踌躇会儿,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虞锦面上。
要不……问问她?
下刹又兀自摇头——没办法问。
不等他想出个究竟,她就已进殿。宫人们纷纷见礼,楚倾怔瞬,也坐起身。
“你别过来啊,身上冷!”虞锦边说边脱冻得层凉大氅交给谷风收走,接着洗手,站到火炉边暖起身。
她有点不敢看他。虽说她曾经也算“阅人无数”,但在二十世纪十七年可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没早恋过,更没滚过床单;回来之后因为觉得后宫那些人莫名“不合眼缘”,也没正经睡过,现下再想那种事,她有种奇妙……咳,羞赧感。
傻乎乎姜糖自不懂这些,“喵”声从床下窜起来,顺着她裙摆往上爬。
“哎,你怎还不睡!”虞锦把它摘下来,放在臂弯上挠挠吃得圆滚滚小肚子,“今晚你不可以在屋里睡哦,会儿让邺风带你去找楚休!”
夜色深沉,春寒料峭。尚寝局人到德仪殿外时,宫侍正帮楚倾在膝上敷药。
他腿上伤到底留点病根,说不上严重,平日看不出什,只是阴雨天与寒冷时总有些酸胀。太医院便在深秋时就为他开外敷膏药,每晚睡前敷上,晨起揭去,以热水洗净,方能整日无忧。
只是这药虽好,味道却重。于是听罢尚寝局禀话,楚倾就挥退宫人,径自将刚敷好膏药揭,又道:“去备热水来。”
近前侍奉宫侍颜色微变:“元君,这几日都还冷得厉害,您今日不用,明天怕是要不舒服。”
“去吧。”楚倾置若罔闻地摇头。敷着膏药如何侍驾?单是股药味也于礼不合。
虞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将他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发笑:“你怎啦?”
“咳
自顾自地逗会儿姜糖,虞锦心里窘迫缓解大半。遂去沐浴更衣,再回到寝殿时床帐已放下来,她揭开床帐,看到楚倾正靠着软枕,僵坐在那儿出神想事。
“楚倾?”她唤声,他才发觉她已在旁边,轻声咳嗽,继而颔首:“陛下。”
“想什呢?”她边说边坐到他身边,有那瞬,他神情不自然到极致,又很快缓和下来。
“……没有。”他道。
其实他在想,侍寝都有什规矩来着?
是以两贴膏药这便被丢出去,洗去膝上残存药味又通半晌风,殿里就只剩清淡熏香气息。
楚倾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辨不清自己到底是什心情。
适才尚寝局人来禀话时赔着笑,颇有几分谄媚。谄媚之余又多几分小心,似乎怕他不乐意——他与女皇从前那些事满宫里无人不知。
但其实不乐意是说不上。来他是她元君,不论他心里怎想,只要还在这个位子上,伴驾侍驾就是职责所在;二来她早在他生辰那日就将心意说个明明白白,他心中对此早有准备,真说起来倒有点意外于她还能等这多天。
可同时,心中又还是有几分复杂。以前事到底太多,常会这样冷不丁地冒出来,让他不知怎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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