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却被人死死抓住。
裴元绍趴扶于八仙桌上,视线有些模糊,他不擅饮酒。
倘若不是过于绝望之时,往日对酒水敬而远之。
今日眼前之人,勾起他心中浓浓绝望,这些年来,他从不敢想起庄户柳长宁。因只要提起,他会撑不下去。
绝望而无助。
才貌卓绝女君,本就招蜂引蝶。可她倒好,非旦不知避讳,反而随意收下男儿亲手绣丝帕。他此番提醒,她却似听不懂般,丝毫不见悔色。
端是……
她是前世他死后唯位给他体面柳丞相。他如今重生而来,应对她和颜悦色,报当年衣之恩,不应心生厉气。
裴元绍反复默念,强压下心口徒然而生烦躁,眯着眼,将外露情绪悉数收敛。
松花酿端上桌来。
柳长宁眸中滑过抹然之色,她将桌上素帕收回怀中,淡声道:“哦……草民无状,唐突殿下。”
对面红衣男子斜靠在木椅上。他从怀中掏出块素锦,慢条斯理擦拭手指。
不急不缓嘲讽道:“柳解元没有心呐,男子倘若赠予女君绣帕,应是对你表示爱意。你却将它赠予外人使用,端是误你师弟片真心。”
柳长宁懵逼脸,此人说笑吧。片擦汗帕子……帕子而已。
便宜夫郎怕不是话本看多,自行脑补能力流。
败气息。全没两年前鲜活模样。
柳长宁手指敲打桌面,凝眉不语。
便宜夫郎恢复身份,重回上京这些年,应是经历些无法宣泄大事。
仔细想来,当年他惨遭诬陷,流落北地,尚且凭己之力挺过来。没有颓丧,亦无气垒。
即使装成那等浪,荡模样,被世人辱骂诟病,也能悉数忍受,坦然受之。
痛不知所措,亦不知为何继续苟活。
“别喝!”头顶上出传来声清冷声音。
裴元绍支棱着下颌,仰头看她。白衣女君樱唇紧抿,眉目高隆,脸严肃与他对视。
他殷红棱唇微张,声音冷若三九寒天冰棱,字正腔圆厉声道:“滚!”
“别喝!”那人捏着他腕
他便再不看对桌之人,低头兀自自饮自酌。
竹筷放置于白玉青瓷碗上,动不动。
清酒杯杯倒入口中,酒液顺着他唇角路下滑,从半敞开领口滑入内里。
胸腔打湿,片冰凉。
壶清酒下肚,却恍觉不够。他从桌边取来另壶酒,再次将酒盅斟满。
老干部冷着脸,不明所以觑他眼。
方才对此人生出丁点怜悯瞬间消失。
房内时无声。
寒风吹得敞开木窗“吱呀”作响,身前女君忽然止声。
裴元邵冷睨她眼,依靠在木椅上,冷意蔓延。
这样裴子渊,她猜不出,究竟遇到何等灭顶事儿,将无坚不摧他打击成此番模样……
此人不喜饮酒,他曾嫌弃对酒馆醉气熏天女君道:“倘若喝酒能消愁,那世间岂不是无烦忧之事儿!”
可如今他有饮酒嗜好。
柳长宁眸光微闪,迎上他漆黑眸子,蹙眉,扫他眼,淡声道:“饮酒伤身,殿下还是少喝为妙。”
裴元绍啪声将手中绣帕放在木桌之上,耻笑道:“柳解元,端是无趣紧。此方布帕你且收回,本殿不用来历不明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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