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仪这头也不是全无打算,特意告知刘全运,是为将来万出岔子,好有个推脱。
当然选秀期间,宫里主儿们只要家中有人应选,都没闲着。尚仪局门头都快被她们踏平,谁都指望深宫之中有个贴心亲人帮衬着,即便最后不是入选留在宫里,哪怕是指派给王侯贝勒们做福晋,也是脸上有光事儿。
二选过后,能进宫再度参选,所剩只有三百来人。这三百个人大多数会留到最后,其中差别,不过是在最后项查阅中分出三六九等来。上等作为妃嫔候选,中下等者里,有过分不如意发还归家,剩下便充作宫女。
三选这回定在静怡轩,静怡轩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前檐出抱厦,众多屋子勾连在起,又各有私密性,正好作为探究宫人之秘所用。
这日颐行和银朱同进来,虽然事先已经大概知道查验内容,但在贴身丫头之外人面前脱衣裳,也是件令人尴尬事儿。
吴尚仪因见过那三位主儿,又得这番示下,返回尚仪局时候,路上心事重重,走到重华门前,恰好遇上从对面过来刘总管。
刘全运原想和她打个招呼,没曾想她低着脑袋,全然没瞧见他,便笑着哟声,“茹姑姑眼眶子够大。”边说边瞧她手里纸包,靦脸道,“瞧这架势是得赏,难怪不理人呢,敢情是怕抢您好物什。”
吴尚仪这才回过神来,往前抬抬手,“什好物什,不过两包杏仁粉,大总管要是不嫌弃,就孝敬您啦。”
刘全运任六宫总管,平时捞够油水,两包杏仁粉在他眼里不值什,便让让道:“不过说句玩笑话,您还当真呢。”说罢朝西二长街方向递个眼色,“您打那儿来?”
吴尚仪正要找他讨主意,便将他拽到旁,小声把刚才经过和他说明,末儿道:“这大事儿,不敢私自做主。虽说筛下个把秀女,不过是咱们句话事儿,可那位毕竟出自尚家,上头能不知道有这个人?如今裕贵妃没发话,倒是翊坤宫恭妃娘娘给示下,您说,这事儿怎处置?”
隔壁有秀女扭捏,颐行听见承办差事嬷嬷愠声训话:“你有咱们都有,有什可害臊!宫女子哪个不打这上头过?要伺候主子,首先得百样齐全。其实啊,谁也不愿意平白瞧这个,这不是身上受着皇命吗,少不得要委屈姑娘。姑娘将来当主儿,就知道咱们好处,细细地瞧,也是为着姑娘,不叫姑娘在主子跟前失仪
刘总管也犯难,“按说这个该听裕贵妃意思,但翊坤宫那位面子也拂不得,谁让人家是太后跟前红人儿呢。”
“那……打发人去探探裕贵妃口风?”
“那不能。”刘总管立刻打消她念头,“裕贵妃要是说留,您还能和恭主儿对着干?回头两边斗法,咱们做奴才夹在里头左右为难,何苦寻那不自在。依着,找个折中法子最好,要眼里头既有裕贵妃,又不得罪恭妃娘娘。”
吴尚仪想想,慢慢点头,半晌苦笑下,“逢着这种时候,咱们这号人最不易。”
刘全运扯下嘴角,“咱们这号人,多早晚容易来着?就这两头敷衍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说完负着手,踱着方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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