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算是灰心,对这深宫里龌龊也瞧得透透,可她这表态,倒让裕贵妃犯难。
怡妃和恭妃当然喜出望外,她们就巴望着这位老姑奶奶出去,则拔眼中钉,二则也让裕贵妃不好向皇上交代。但作为裕贵妃,暂且保住老姑奶奶是底线。她本是很愿意把银朱打发出去,却没想到颐行讲傻义气,打算同进同退。这来可就不成,她要是真跟着走,皇上问起来怎办?自己这贵妃虽摄六宫事,毕竟不是皇后,也不是皇贵妃,后宫里头贵妃本来就有两员,万皇上又提拔个上来,这两年好容易积攒权,岂不是夕之间就被架空?
贵妃攥攥袖子底下双手,“宫里头不是小家子,说撵人就能撵人,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什?”恭妃得理不饶人,“人证有,物证也有,难不成贵妃娘娘偏不信邪,非得床上拿现形儿,才肯处置这件事?”
当然关于贵妃受皇上所托,看顾尚家人这件事儿是不能提及,大家只作不知情,也不会去当面指责贵妃存在包庇嫌疑。
陷阱,并不是你想躲就躲得。
贵妃做出副不好说话样子,横竖银朱那丫头牙尖嘴利她早有耳闻,把她打发出去,剩下个老姑奶奶愈发好操控。
“怎办呢……”贵妃垂着眼睫道,“家有家法,宫有宫规……”
谁知颐行向上磕个头,然后挺直腰杆子道:“不瞒各位娘娘,这块牌子是捡,银朱看它香气盛,随手拿去薰衣裳。如今娘娘们既然认定是贼赃,事儿因而起,银朱出去,也出去,请娘娘们成全。”
此话出,不光主儿们,连银朱都呆。
怡妃凉笑,“们是没见过大世面,宫女子和外头喇嘛结交,在咱们看来可是天大事儿。贵妃娘娘要是觉得不好决断,那明儿报太后,请太后老佛爷定夺,也就是。”
恭妃和怡妃好容易拿住这个机会,就算平时彼此间也不大对付,但在这件事上立场出奇致,就是无论如何要让贵妃为难。谁让她平时最爱装大度,扮好人,皇上还挺倚重她,让她代摄六宫事。她不
银朱拿眼神询问她,“您不当皇贵妃呀?”
颐行扁扁嘴,其实不当皇贵妃也没什。
有时候人之命运,冥冥中自有定数,再高志向架不住现实捶打,到无可奈何地步,不还得偏过身子,让自己从缝儿里钻过去吗。
两个人出去,比银朱个人被撵出宫好,就算是摆摊儿卖红薯也有个伴儿。焦家是包衣出身,为帝王家效命名声看得尤其重,银朱这回家,日子九成是要天翻地覆。尚家则不同,官场上算是完,后宅里头女眷不充后妃,并不是多扫脸事儿。况且家里尚且有点积蓄,做个小买卖不为难,她就带上银朱,为这两个月交情另走条路,也不冤枉。
至于大哥哥和大侄女,她真在宫里混不下去,也只好看各人造化。说实话她心气儿虽高,想路爬上去也难,从宫女到妃嫔,那可是隔着好几座山呐,恐怕等她有出息,大哥哥和大侄女都不知怎样。况且年月越长,出头机会越小,到最后役满出宫,这几年还是白搭,倒不如跟着银朱块儿出去,回家继续当她老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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