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月色江声时候,太后已预备好,穿身素色氅衣,戴着素银钿子,站在廊庑底下,怔怔看着外头天幕发呆。
颐行上前搀扶,轻声道:“万岁爷处置政务怕是还有阵子,您何不在里头等着,外头怪热。”
太后听,这才转身返回殿里,边走边怅然,“又是年中元节,最怕这样日子,看见先帝爷好端端人,变成十几个大字蹲在牌位上,心里就难受得慌。”
太后眼里盈盈有泪,低下头拿手绢掖眼,颐行忙安慰:“您瞧着万岁爷,也要保重身子。先帝爷走好些年,您每常流眼泪,先帝爷在天有灵,也不愿见您自苦。奴才们年轻,逢着这样日子都得听您安排,您要是伤情过甚,叫奴才们怎好呢。”
太后方重新有笑模样,叹息道:“上年纪,愈发没出息,逢着点事儿就哭哭啼啼。就是觉得啊,这人世间真寂寞,来这朝儿,不知是来享福,还是来吃苦。”
准,这时候插手不是明智之举。再说,悄没声地办,不符合她做事风格。和妃既然愿意调唆,罪名反正在她身上,自己可以静观其变。毕竟小小妃嫔,随意插手那大事儿不是明智之举,就凭彤常在能找和妃支招儿,也搅和不起多大风浪来。
银朱见她不说话,忖忖道:“那个院儿里,八成不只住彤常在个,咱们把剩下人都抓起来,万事儿说不清楚,好叫那些人出来作证。”
颐行却摇头,“把人逮起来,说明咱们早就知道这事儿,到时候太后反倒怪没有预先把实情回禀她,和妃固然讨不着好处,也得跟着吃挂落儿。”
荣葆眨着眼睛,糊里糊涂问:“那可怎办呢,咱们就这装不知情?”
颐行吁口气,低头整整纽子上挂碧玺手串,凝眉说:“就装不知情。彤常在不闹,和妃不倒,反倒愿意她闹起来,于更有利。只要紧紧跟在太后身边,就算不出手,也错不。”
颐行最善于讨长辈欢喜,和声说:“您要是来受苦,那寻常人愈发不得活。先帝爷虽升遐,您还有万岁爷,有奴才们。奴才虽不成器,也愿意时时在您膝下伺候,就当奴才斗胆,顶昭庄公主缺吧。”
她能说这些窝心话,太后自然高兴,笑着说:“不瞒你,早前皇帝要抬举你,心里是不大称意,毕竟你哥子触犯律法,重新扶植尚家人,弄得朝野乱规矩。可后来想想,你是尚麟闺女,总是受你哥哥
这样谋划,其实哪儿像个信期都没来孩子呢。老姑奶奶虽说从小放羊似长大,但高门大户中心计她未必不会,只是平常不愿意动脑子罢。
含珍道:“主儿心认定太后,难道心里早有成算?”
颐行笑笑,“你反着想,如果彤常在真是皇上生母,太后能让她活到今儿?”
紫禁城是大英帝国中枢,生活在里头人,尤其是看惯风云笑到最后人,怎会疏漏至此!自己和太后相处这些时候,知道太后性情温和,是个善性人儿,但善性不代表她蠢。自己若真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必定会杀彤常在和那些知情低等嫔御们,永绝后患。
横竖就这样吧,到时候随机应变,就算不立功,自己也是千顷地根苗,妃中独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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