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厚重悠远磬声,在行宫上空缓缓盘旋。皇帝率领大臣和宗亲们先行祭奠,只见排排身着石青补服人,按着高低品级在殿宇中央泥首顿地,司礼太监苍凉语调拖得老长,“跪……拜……”
颐行这会
颐行这才回身望,果然那些嫔御都巴巴儿看着她,等着她车轿先行。
和妃自然是不理会她,早已经登上自己代步,兀自追赶太后和皇帝去。
所以得赶紧上轿,含珍替她放下垂帘,压声吩咐轿夫:“脚下加紧着点儿,追上前头。”
太监们得令快步赶上去,颐行透过轿上小窗朝东望望,这会子彤常在想必已经潜在祭殿附近,只等皇上到,就在列祖列宗面前哭诉喊冤吧!
行轿辇打如意洲向北,直往热河泉去,那地方也属行宫处胜景,以热汤泉出名。据说看园子宫人种瓜果,拿热河泉水灌溉,等成熟之后,瓜果就格外香甜。
连累,罪也不在你。如今瞧,当初网开面着实没错儿,你在跟前倒给许多慰藉,难怪你主子那喜欢你。”
颐行脸红起来,皇帝喜欢,自从撕破夏太医面具后,就再也没有掩饰过。阖宫都知道他独宠她,连太后也默认,可颐行心里未必没有隐忧,这大张旗鼓,谁知道是不是想捧杀她。
后来各宫嫔妃也姗姗来,大殿里时热闹起来,皇太后不再像先前似脆弱,重又端出架子,颐行若不是亲身经历过,那里知道太后也有思念先帝,淌眼抹泪时候。
这时皇帝来,带着前朝雷厉风行气势,到太后面前拱手长揖,“皇额涅,时候差不多,儿子接您过热河泉,车轿已经在外头等着。”
只是那威严帝王,视线和老姑奶奶迎头相撞时候,还是显出丝不易察觉慌张来。他连哄带骗诱拐个没长成孩子切磋技艺,说实话真不应该,现在想起来还有些羞愧,但羞愧归羞愧,却打算死不悔改。
当然路也是林荫重重,这行宫里植被果真是紫禁城不能比。紫禁城中要紧宫殿前都不栽树木,到底是为什,谁知道呢!
再走上程,隐约能听见钟声,混杂着僧侣吟诵,阵阵梵声铺满他们前行道路。
散朝后臣工和宗室已经先行步到达祭殿,待太后慈驾到,便分列两旁垂袖行礼。
从北京到热河,四五百里地同赶赴,尤其这样祭祖日子里,前朝和后宫倒不必忌讳,可以分批进贡上香,磕头祝祷。
乌泱泱,好些人啊!颐行搀扶着太后站在旁,殿里祭台搭得格外宽绰,两旁喇嘛盘坐在重席上,那连绵不绝梵语喃喃从口中吟诵出来,格外有种庄严肃穆气象。
所以他坦然,微微挺挺胸膛,理不直气也壮。
颐行别扭地瞥他眼,待送太后上车辇,双双退到旁,颐行趁这当口嗳声,“鞋,您怎不让他们送过来?”
皇帝没搭理她,倨傲地转身登上自己肩舆。
日头高悬,大太阳底下华盖遮出片阴凉,他就端坐在那片阴影里,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御前太监开始击节发令,九龙舆稳稳上肩,稳稳地滑出去,只留下颐行个人,站在那里穷置气。
含珍忙上前催促:“主儿,快上轿吧,那些人都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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