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个精干人儿,要是个全须全眼儿,不定迷煞多少女人呢!”她闭上眼怅然轻叹,“咱们都是可怜人,就这作伴吧!”突然睁开眼扑过来,钩着他颈子往下坠,面上桃色如春,呓语似呢喃,“知道你不愿脱衣裳,不脱便不脱罢!头躺会子,说几句挠心话,也足。”
寝宫里更漏嘀嗒,合着屋外连绵风雨声,阴郁沉闷,交织出个无望世界。活着总归超脱不出去,比如情欲产生更大空虚,面憎恶,面又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戌正时分肖铎才踏出坤宁宫,檐下风灯在头顶照着,他还是干净利落样子,甚至连头发都没有丝乱。他是太监里大拿,稳坐司礼监头把交椅,主子面前是奴才,奴才们面前却顶大半个主子。甫出门槛就有队人侯着,见他现身打伞上前伺候,恭恭敬敬把他迎进东庑房里。
他在高椅上坐定,老规矩,面前黄铜包金脸盆里盛热汤,边上侍立两个小太监,个捧巾栉,个托胰子。
他枯着眉头把手泡在盆里,狠狠地搓,胰子打遍又遍,直到把手指搓得发红才作罢。他身边人知道他习惯,默默在旁侍立,等他擦手,静下心
他没言声,探手抱起这天下头等尊贵女人,转过沉香木屏风,轻轻放在妆蟒绣堆雕花牙床上。
人有七情六欲,不能凌驾之上,只能任它奴役。皇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可怜人,几个月不得见皇帝面,年轻轻独守空房,自有把辛酸泪。既然门走不通,那就翻窗。另想辙和太监逗弄调笑,沉浸其中也甚得趣儿。
“这两天真没头脑,繁杂事也多,弄得浑身发疼。”皇后脱下褙子,换上月白交领中衣。今年入春早,节气上应该是和暖时候,不知怎又来个倒春寒。入夜宫殿凄清,总觉得寒浸浸。她登床靠在内侧螺钿柜上,半掩着沉香色遍地金被褥,渺目冲他笑,“今儿冷得厉害,上来给焐焐罢!”
肖铎提曳撒坐在床沿,并不真上床,手却探进被褥,把她双脚合进掌心里。
赵皇后是汉家女,从小裹足,三寸金莲,真正点点。古来女人缠足就为供男人把玩,他隔着棉纱袜子暧昧地来回抚,尖尖头儿,后半截圆嘟嘟,捏在手里像个清水粽子。
他总这若即若离,皇后不大称意,勾起他颌下组缨牵引过来,嗔道:“你不是本宫好奴才吗?主子话你敢不听?”
说话当口,他手挪到她小腿肚,路蜿蜒向上,撩得她气喘吁吁。他还是半真半假副笑脸,“臣是个残疾,否则也没法儿进宫来。这模样上娘娘绣床,是对主子天大不恭。臣就这坐着伺候,也是样。”
皇后拿足尖挑逗他,“你在宫里出入自由,怎待你,你也知道……这多回,没见你脱过衣裳,今儿脱瞧瞧,兴许还有救呢!”
他脸上僵,“娘娘最是慈悲,忍心揭臣疤?这伤心地儿在您跟前显露,臣羞愧倒是其次,搅娘娘好兴致,再挨刀也不为过。”
人人都有底线,强扭瓜不甜,惹急翻脸就没意思。皇后也知道这个道理,肖铎恭顺只是表面,他是今时不同往日,再不是可以随意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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