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救治,人多看着不方便。肖铎横横心转身出去,底下人都跟着进旁边梢间,他在上座坐着,匀半天气才道:“那个黄鱼膏儿怎进乌衣巷,谁送来,厨里谁经手,给五十查明。辟出屋子来做刑房用,但凡有嫌疑都带进去,问不出话来不许撒手!还有南苑王府……”他想起她活络时候刁钻样子,如今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真觉得心都能拧出血来。不替她报这个仇,往后怎有脸见她?他顾不得那许多,什狗屁藩王,惹恼他,哪怕拼尽生道行,他也要叫他血债血偿!因对佘七郎道:“挑几个精干人,瞧准时机下手,要宇文良时项上人头!还有他谋逆罪证,抓不着就给他现造。朝廷最忌讳藩王拥兵自重,犯这条,宇文氏永无翻身之日!”
佘七郎道是,脚下却没动,迟疑着问他:“那娘娘遭黑手事,
下抱她上榻。”
他摇摇头,确实不是伤情时候,心里略定定方把她拗起来,挪到外间胡榻上去。
方济同是随船南下大夫,在东厂供着职,治疗伤风咳嗽、跌打损伤很有套。太妃遇险消息传来前他喝点小酒,倒卧在那里鼾声大起,徒弟叫他不醒,跪在床沿上啪啪左右开弓乱扇耳刮子,这才把他弄下床。穿衣穿鞋忙得找不着北,临出门还在门槛上绊跤,从驿馆到乌衣巷半里地,跑得披头散发。
进门时候病人已经安置在榻上,他定睛瞧,娘娘惊悸抽搐,再不见当初顾盼生姿灵动。他疾步过去跪下诊脉翻眼皮,掰开嘴看舌头乌紫,再看指甲盖儿也发黑,当下就说是给人下药。
果然料得没错,要不好好,怎下子糟践成这样?普天之下谁敢在东厂眼皮子底下动手脚,除南苑王不作第二人想。肖铎双拳捏得骨节脆响,勉力按捺住道:“少废话,开方子救人!”
方济同忙道是,吩咐左右把人搬到地上,“伏土接地气儿,天物佐治,兴许还有说头。”又捞袖子叫人拿盆来,问彤云,“娘娘今儿进什?看是吃口里着道儿。”
彤云红着两眼说:“外间弄个大黄鱼膏,据说是好几十年老鱼,炖甜汤加枸杞儿给娘娘补身子,谁知道进嘴就成这样。”
方济同错着牙道:“是,大黄鱼膏子掺进雪上枝蒿,不死也得消耗半条命。”说着撬嘴催吐,吃下去都是汤水,进肚子吸收得也快,吐是没吐出多少来,到最后隐隐带着血丝,彤云骇然问怎回事,他抽身到桌前磨墨锭,边道,“要是猜得不错,掺进去是雪上枝蒿里短柄乌头。这味药性猛善走,用得好是以毒攻毒良方,要是用得不好,它轻易就能要人命。”说着艰涩看肖铎眼,“督主,娘娘耽误时候有些长,毒走全身,瞧四肢僵硬程度就知道中毒之深。眼下小人开竹根、芫荽、防风,以水煎服,但愿还有成效。只是到底能不能救回来……小人也不敢下担保。”
肖铎脸狰狞地乜他眼,“别给甩片汤话,治不好你试试,准儿叫你陪葬!”
他这不讲道理真少见,方济同心头弼弼急跳,点头哈腰地应,“督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忙掏针包儿出来,叫彤云搭手解衣裳,取针针灸封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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