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旦有套路,便很难发掘出什精妙趣致地方。碍于他身份,说话也得拘着,无非问句答句,不单音楼感到牵强,皇帝似乎也不大满意。他们之间是个死局,不知怎就走到这步。
皇帝低头摩挲腰上香囊,突然发现边缘绽线,简直欢天喜地似叫她,“你瞧瞧,朕香囊破个口子,你给朕补补。”
音楼凑过去看,游龙脚爪处隐隐透出内里,便扭身在炕桌另边坐下,笸箩拖过来,翻箱倒柜式翻找家伙什。抽出绞明黄线比比,抿嘴笑道:“正好有合适颜色,省得上内造处讨要。主子稍坐阵,这个不麻烦,织补起来快得很。”
她舔线穿针,手脚麻利地
,熬煮时候满满撒两把,爱怎吃就怎吃……”她大谈吃经时候皇帝都是含笑看着她,目光温柔,简直掐得出水来。音楼吓得住嘴,“皇上要来碗?”
他缓缓摇头,来时音阁服侍他用过,这会儿空有心力也装不下。吃虽不吃,不妨碍他凑凑热闹。他捏着木勺柄饶有兴致地搅合,也没看她,只道:“朕今儿来是有事想同你商量。”
谈正事好,不再阴阳怪气,怎都好说。她上前呵呵腰,“主子别说商量,有事只管吩咐奴婢。”
皇帝稍顿下道:“不瞒你,朕确有心立音阁为后,但她身份尴尬,要想成事恐非朝夕。朕是想,孩子落地,名不正言不顺,少不得惹人非议。你是朕亲封端妃,又是孩子姨母,若这胎是个皇子,就送到你宫里来,由你代为抚养,对孩子将来有益处。朕这安排,不是站在个皇帝立场,是以丈夫身份同你商议。你答应就照着朕意思办,若是为难,朕也绝不强迫你。”
以丈夫身份?哪有皇帝对嫔妃自称丈夫!音楼想起她丧母后,父亲把她送到大太太房里时候情景,音阁母亲对她简直深恶痛绝。大概所有女人都不喜欢丈夫带着别人孩子搞郑重托付那套吧!至少有真感情肯定不能接受。设想眼前人换成肖铎,她会是怎样副光景?定变成个泼妇,跳起来拔光他头发。皇帝毕竟不是她良人,对待衣食父母,好态度还是必须。
“皇上深思熟虑,没旁想头,只要是主子吩咐,没有不尽心照办。”她说着,又有点犹豫,“可没养过孩子,不知道怎料理。”
“那不碍,横竖每位皇子都配有十几个保姆和奶妈子,开蒙前抚养在你宫里罢,并不需要你亲自动手。”皇帝说着,执起她手道,“你能这样识大体,朕很觉欣慰。老话说妻贤夫祸少,张氏当初能有这等心胸,朕也不至于气儿废她。”
开口闭口夫啊妻,音楼听得心惊肉跳。平时话不投机人,想交谈也提不起兴致,便两两缄默下来。本以为皇帝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才移驾,既然吩咐完,就没有继续逗留道理。音楼巴巴儿盼着他走,可是他却在南炕上又坐下来。
“主子今儿不炼丹?”她笑问,“那天隔窗看见丹房里炉子,真和画本上样。”
他说不,坐在片光晕里,有种文人式含蓄和温润。皇帝相貌很好,生于帝王家,骨子里透出雍容来,只可惜品性不足重,人也变得无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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