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言语直白,简直让人没有办法来接话,只能偶尔轻抚她后背,聊以安慰。
“朕记得你说平日总和人吵架拌嘴,难道也是这样边哭边
“朕何曾这样说过,”圣上瞧她哭得可怜,不免有些头疼,“你哪里来这许多委屈?”
“那官家是觉得比她们都强,对?”
不知道是酒后更容易叫人失去敬畏心,还是她原本就这样爱得寸进尺,非要求个明白,圣上俯看她仰起脸颊,无奈道:“怎将妆都哭得湿。”
她口脂尚好,可眼尾妆已经全然不见,云滢没有菱花镜,只当自己如今变作花脸,连忙用丝质披帛遮掩住自己脸颊,却又听皇帝取笑道:“哭得这样干二净,倒是将卸妆工夫都省。”
“官家取笑。”丝帛重新垂落到地上,云滢闷闷道:“您都不说好与不好,肯定是不好。”
江宜则在外间守着,他原也没指望云滢这个样子还能伺候得官家,万圣上有吩咐他们这些内侍还能及时进去侍候料理。
然而里间动静渐渐有些不对,圣上稍带怒意呵斥把服侍人唬跳,几位都知面面相觑,最后陈副都知还是悄声疑惑句。
“总管,这不该啊,圣上瞧不上长公主府里舞姬倒也罢,可是云氏……”
“有什好大惊小怪?”江宜则瞥他眼,“之前梳头娘子伴驾那般久,不是照样被逐出?”
陈副都知称声是,但心中并不诚服,官家原先梳头娘子技艺再好,也没能让圣上亲自为她妆点,何况那是内廷干政,这哪能混为谈?
“你难道不该笑,”圣上看她沮丧模样颇觉好笑,她醉后太容易变脸,说起话来也没个章法,不值得自己白费口舌与她来争意气,“你好与不好自己是最清楚,何须为别人句言语伤心至此?”
天下泱泱,众口纷纭,若是将别人对自己意见全都当真,人哪里还能活下去?
“要是别人说当然没什,”云滢语气里不掩难过沮丧,像是受极大委屈样,“可是陛下这样说,就难过得不得。”
有时候她像是猫舍里养得那些名贵狸奴样柔顺听话,想叫人揽入怀中爱抚亲昵,可有时候却又难缠得很,偏偏这姑娘又不像是泼妇般撒泼,她就这样柔柔地跪折在地上,边淌着眼泪边自顾自地低头说些招人发笑话。
中间或许还会夹杂些可怜可笑自怨自艾,叫人听心疼后悔,不该这样来逗弄招惹她。
江宜则也有些拿不定圣上心意,他半启门扉,悄悄向内瞧眼。
昏黄灯光之下,云氏跪坐在官家面前小凳上,而皇帝微微俯身去将她头上牡丹扶正,神情虽然温和,却又有几分无奈。
他心下然,又轻手轻脚地将门掩好,袖着手倚在朱红柱子上安抚几名随过来内侍,“官家醉酒,难免身上倦乏,恐怕还得有段时候才要唤人。”
女子断断续续哭泣遮挡江宜则掩门吱呀声,外面都是福宁殿内侍,皇帝纵然是听到,此刻也不大会去留心几名都知动静。
他在后宫上向不会花过多心思,嫔妃们也从来没有像她这般娇气,受皇帝斥责多是恭敬谢恩,很少会如她这般容易被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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