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伯伯婶婶,叔叔阿姨,”季时风忽然开口,“你们都是看着长大,知道死心眼,今天和大伙坦白件事,希望大伙给见证见证。”
季博文猜到他要说什,喝斥道:“季时风!”
季时风脸上全是血,但他面不改色,声音也是如既往冷静:“喜欢个男孩儿,这辈子就喜欢他。活到七老八十,喜欢他;只能活到三四十,喜欢他;就算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还是喜欢他。这辈子长长短短,就认这个。”
这句话仿佛热油泼进水里,瞬间掀起片哗然。
季博文气得脸色煞白,他知道季时风什意思,当着所有人面把事情说,就相当于是没有转圜余地。季时风这是在和他表态,没必要关起门来商量,这事儿没有任何余地。
季博文颤颤巍巍地抬手,重重甩季时风巴掌,季时风被他打得偏过头去,他苍老脸颊上同时爬过两行蜿蜒泪水。
“断!”季博文说。
季时风吐出口血沫:“断不。”
季博文吼道:“断不就搬走!”
季时风身体也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但他仍然挺直着背脊,直截当地说:“不搬。”
水泥地磨破皮,血珠混杂着细沙往外渗。
“爸,对不起你。传宗接代是做不到,这辈子就认他,就喜欢这个。”
季博文气得浑身打颤,边上有张竹椅,他气急之下操起竹椅往季时风身上砸——
砰!
声巨响,崩开竹条弹在香台上,又怕桌上大堆东西扫倒在地。
季时风跪在他爸遗照前,被打得浑身每寸骨头都在发疼,但他天生骨头就硬,这点疼,挨得住。
“小风,”王姨难以置信地说,“你可别说气话啊,这种话乱说不得啊!”
“姨,是什人你还不知道吗,什时候说过气话,”季时风挺直背
家里动静太大,胡同里街坊纷纷赶来调解。
“老季啊,多大事儿啊你要这打孩子!小风做错什你好好说,你动什手啊!”
“你也是,你这把老骨头还发这大火,等会儿血压又上来!”
几个老伙计纷纷劝季博文消火,王姨赶紧上来搀季时风:“起来起来,赶紧起来,小风你也是,有什你和你爷道个歉不就行,爷孙俩还有什说不开,别跪着……”
家丑不可外扬,这种见不得人事情,季博文没脸让街坊们知道,他挥挥手让大伙都回去,他教育孙子,别瞎凑热闹。
这下砸太重,季时风闷哼声,整个上半身往前倒,差点儿连跪都跪不住。
他脸颊也被竹条割破,抬手擦擦血珠,仰头看着季博文,被打眼里满是血丝:“爷,就是喜欢他,长这大没喜欢过什。爷,你不知道多喜欢他,真……喜欢他。”
季博文看着这个他手带大孙子,眼眶瞬间红。
他当爷爷,不心疼季时风那是假。家里穷,他这孙子早当家,小小年纪就出去干活,为赚几十块钱什活都干、什苦都吃。胡同里别同龄小孩玩电动车、玩遥控飞机,季时风没玩过,季博文问他喜不喜欢吧,他说不喜欢这些玩具,太幼稚。
这是季时风头回和季博文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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