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声往后仰,阳光从伞边缘落进他头发。
东河市有十个区,九条地铁线,八百万人口,数不清街道与公交线路。如果个人不想联系另个人,离开从前圈子换掉电话号码再搬个家,可能直到几年后才会偶然在某个人潮涌动地铁站匆忙擦肩。
味道还行,店主平时喜欢放轻音乐。
后来邱声每次去医院,结束后都会来这儿坐坐。
餐厅最深处是个很小院子,最中间摆个旧旧小木马,彩色涂料褪得斑驳。院子好晒太阳,蔷薇花开季节,邱声在这儿写首歌,虽然后来卖给桑雪,但他自己编第二个版本。
他用很“闻又夏”风格贝斯线,每听次都像泡在恼怒和想念矛盾心情中,渐渐地就再也不去打开那个文件夹。
店员来点餐,邱声不吃主食,要咖啡,柠檬奶冻,小块榴莲千层——其实他也不太应该吃甜食和咖啡,但对他现在而言,只要不反胃就都是能吃。
行人摩肩接踵,汽车呼啸而过。
邱声被闻又夏看得头皮发麻。
你什态度,是觉得永远都要抢着做决定吗?就不能被社会毒打顿然后学乖吗?接连两句反问堵在喉咙口。
最后邱声只语气不善地说:“你想去哪儿?”
闻又夏摇头:“不知道。”
大概是洗漱用具类。这对话让邱声恍惚某些时刻似乎还停留在四年前,他们还没吵架,许多事都有转圜回旋余地。
“闻老师怎?”
“查出肿瘤,上个月刚做完手术。”
市三医院肿瘤科在国内知名度不低,听闻又夏语气手术应当顺利。邱声“哦”句:“那你今天不用上班?”
“轮休。”
闻又夏坐在对面打量院子中那把小木马,没问他任何关于菜单话。
邱声也懒得再征询他意见,提问再等回答这件事足够让他筋疲力尽。他知道闻又夏海鲜过敏——东河夏天海货便宜而鲜美,这是闻又夏遗憾——但其他没有忌口,帮他点份小羊排,还有沙拉。
多有意思,他们当年穷得连便利店25块钱份盒饭都嫌太贵,现在对摆盘精致法餐点菜时却眼睛都不眨下。
对比鲜明得近乎滑稽。
小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安静,适合沉思或者谈情说爱。
邱声想笑,也想打人,骂他:“有病!”
闻又夏专心致志地看家水果店新换板子。
“定是吧?”邱声拿手机查查周围店,记得那家还开着,“饿,这附近有家不错法餐,吃完饭还能喝咖啡。”
餐厅不用坐公交或者地铁,走路十分钟就到。
这家店是邱声偶然间发现,他忘具体时间点,就只知道那时做完检查出来,见这条街梧桐树绿意盎然,拐进来后见到木门上挂圈玫瑰花环。
怪不得昨天那问,原来是怕他去公园扑空。
他心里好受些。
说话间走到最近公交车站,闻又夏向邱声征询意见:“去哪儿?”
“啊?”邱声愣,“你约见面,然后问去哪儿?”见闻又夏不语,邱声抱怨般地继续说,“都不知道你找谈什,今天没安排,你说算呗。”
“你说算”这四个字让闻又夏终于有所触动,不解地望向邱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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