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发来消息说唐人街晚上有舞狮游行和烟火大会,岑柏言打个车去到那边,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
那天晚上是怎过?
宣兆煮面,他们起看春晚,小品很好笑,他们在倒数计时欢呼声里接吻。
这些记忆仿佛在脑海中根生蒂固般,岑柏言轻轻碰那个开关,就有画面源源不断地跳出来自动播放。
困意袭来,岑柏言深深呼出口浊气,闭上双眼。
可笑是他还没能够忘记,更可笑是,这些记忆直到今天依然能够给他某种慰藉,他要靠着这点虚假温暖才能在这个夜晚入眠。
为和宣兆睡在张床上,耍赖说自己睡眠不好,你不让睡在这张床上就头疼脖子疼,浑身都难受。事实证明瞎扯淡扯多也会变成真,和宣兆分手后他睡眠就真变差,点细微响动都能把他惊醒。
楼上住着听口音似乎是印度人,男女不知道在吵什,叽里呱啦,震得岑柏言耳膜生疼。他翻身起床,摸黑点根烟——自己个人住就是这点好,想抽烟就抽,不用跑阳台上吹风挨冻。
抽完两根烟,楼上还没有休战意思,岑柏言心烦意乱,塞上耳机放首摇滚乐,站在窗边往外看,小道上伙黑人兄弟正在斗殴,敢情楼上楼下都不太平。
等楼上安静,楼下人也散,岑柏言瞄眼手机,这都凌晨点多。
他重新躺回床上,后知后觉地想起按日期上看,今天是农历新年。
第二天醒来,岑柏言就有点不太舒服,头晕鼻塞喉咙痛,估计是昨天着凉。
他没太在意,收拾好东西去研究室,教授让他看个测绘数据,周后交报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早点做完事。
罗凯盛情邀请他来家里吃年夜饭,岑柏言婉拒;徐明洋问他要不要去参加聚会,岑柏言也没兴趣。
国内那几个兄弟纷纷来给他拜年,垃圾话说箩筐,岑柏言挂断视频,嘴角还是弯着。
他想发条消息给岑静香和岑情,打开三个人群聊,手指在键盘上停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想想还是作罢。
岑柏言此刻非常清醒,他盯着黑黢黢天花板,难以形容这会儿心里是种什感受。
非要说话,大概这就是乡愁,毕竟是年到头最重要节日,想必国内大街小巷早早就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他却个人漂泊在外边,孤零零。
来到美国这小半年,岑柏言几乎没有过“寂寞”这种情绪,是由于他忙,学习看书做题跑实验室.天到晚就和个不停转陀螺似,没时间顾影自怜;二是由于岑柏言想得还算通透,这是他自己选择要走路,大老爷们下决心就别矫情,弄得自个儿多可怜似,没必要。
岑柏言翻个身,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个人,多多少少还是有那点儿难受。
然后他忍不住想起上个除夕,他“家”第次在他面前揭开虚假面具,万千山说他是觊觎万家财产白眼狼,岑静香狠狠给他巴掌。岑柏言像个溺水人,想要抓住茫茫大海中唯浮木,于是他从新阳奔赴海港,穿过大学城弯弯绕绕小巷,踩过无数个土坑,悬着颗心终于在看见烂尾楼三层灯光那刻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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