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意却没用手接，他保持半身不遂
姿势躺着不动，抬起脸，那双灰蓝瞳仁看向方斐，里面有盈盈光涟漪般地荡。
“
坐不起来，
用力，后背就痛。”杨远意好像很为难地说，“能不能帮个忙？”
杨远意难以置信地看向前方：“阿斐……”
“喝水，还是换药？”方斐对他隐含激动语气置若罔闻，指
指床头柜按铃，“需要帮你叫护士过来吗？”
似乎想起两人现在关系，杨远意眉目敛：“不用。”
方斐“嗯”声，放开他坐回原处。
肩膀还残留他掌心温热，杨远意留恋地回味片刻，抬眸看方斐神色淡然地坐在那把陪护椅子上专心致志玩手机。他回避着，于是杨远意越发专心凝望方斐好会儿，连脑子里徘徊不去阵痛都忽然好转不少。
如果杨远意是尊外表保持得完美无缺瓷器，此时已经从内里多条裂缝，不停扩张，延伸，随时可能自毁于须臾。
而恐怖是，以杨远意对自己苛刻程度，方斐也分不清这是不是他有意为之。
阵痛再次袭来，猛烈地冲击全身每个细胞每条神经，杨远意再受不浑身快要痉挛痛苦，声闷哼把他拽里半梦半醒状态，不得不睁开眼睛。
下午三点艳阳正盛，白色窗帘挡不住炽热天光。
杨远意被晃得猛地闭上眼，习惯性想抬起手挡住却忘还动弹不得，牵动后背伤处，又是声控制不住闷哼。
微皱着眉，不太安稳。
就是这个与平时别无二致睡颜，却让方斐好像心脏都被揪紧阵酸楚。
杨远意手放在身前，指尖轻轻地拽着枕头。
他睡得很不安稳，不会儿眉心褶皱就变得更深。杨远意像知道不会有人安慰他似，收紧抓住枕头手指忍着痛，呼吸急促，没发出点声音，过会儿似乎好些，他便又放开，薄薄眼皮颤抖两下，仍然没醒。
杨远意是不会委屈，更不会说“好痛”。
为什
现在过来，是……来看他吗？
杨远意还问不出口。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帮倒杯水？没法翻身。”
“好。”方斐说。
床头有保温杯，方斐在手背试过温度倒进小杯，递给他。
“刷拉——”
外围遮光窗帘被拉拢，突然就好受很多。
杨远意这才意识到病房里有别人，他以为是沈诀，或者组内哪个工作人员，先说句“谢谢”，口干舌燥，声音像金属片划破样难听。他不由得阵懊恼，还想要补救什支撑着自己想换个姿势，肩膀却被谁按住。
“要干什？”
声线冷硬，可熟悉得下子唤醒某处记忆。
可那几道折痕中，他突然直面杨远意脆弱。
原来杨远意也会有击即碎时刻。
拼命工作，通宵剪片，把自己当成24小时运转机器。
他在逃避什？
又或者在压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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