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俯下些身子,凑到车帘边殷切地问:“陆侍郎,您方才唤何事?”
车内片死寂,
本道元赐娴是说笑威胁,却不想她当真说到做到跟来。不论车行如何快,帘外踏踏马蹄都路紧随。
是,论起速度,谁还能比得上圣人御赐汗血宝马不成?
然后,更叫他不能忍受事情发生。
他听见街头巷尾,百姓们对这匹扎眼骏马议论纷纷,而这个高踞马上女子,与众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老丈,这马漂亮吧?对对对……这是送咱们朝陆侍郎回府呢!什,风大,您听不清?哦,说啊,这是送咱们朝陆,侍,郎——回府呢!”
她提提手里匣子,含笑等他答。
他放帘手滞,弯唇道:“大热天,县主出门也辛苦,不如还是自己喝吧。”说罢手松,搁下帘子。
元赐娴也不恼,夹马腹上前,隔着帘子说:“陆侍郎,您这会儿不想喝,兴许等会儿就想喝……”
陆时卿当她是要劝说自己收下冰鉴,正想说“不必”,却听她顿顿道:“送您回府,倘使您这路改主意,叫您马夫唤声就是。”
“……”
滟眸子。
女子身俏丽胡装,上穿杏红翻领长袍,下着波斯裤,腰配承露囊,足蹬金锦小蛮靴,正高踞匹淡金色汗血马,笑意融融地望着他。
他认得这匹马,是昨年徽宁帝赏给元钰,贺他新婚。
他也认得这个人,是元赐娴。
她在马上笑问:“陆侍郎,真巧啊,您这是往永兴坊去吗?”
“阿婆,您问陆侍郎是谁?您有所不知,咱们朝陆侍郎可厉害着呢,十五岁就高中探花……您孙儿这小时候在做什呢?”
“这位小娘子,你说你仰慕陆侍郎?哦,这个不可以,因为咱们陆侍郎名花有主,他……”
“元赐娴!”陆时卿忍无可忍,咬牙打断她。
她立时听话地打住,笑呵呵地与众人挥别:“……啊,时候不早,乡亲们,咱们来日再话。”
陆时卿这辈子第次真正体味到什叫招摇过市。等远离嘈杂带,他深吸口气,冷声叫停马车。
陆时卿险些以为他听岔,却见她紧接着吩咐起赵述:“赵大哥继续赶车吧,这马跑得快,跟得上。”
玩真?
赵述被这声“赵大哥”喊得神魂颠倒,好歹还保持些微清醒,回头问句:“郎君?”
陆时卿是不惧这点激将把戏,“呵呵”笑:“那就听县主,回府。”
马车辘辘向前驶去。很快,他就再笑不出第二声。
陆时卿手捏在帘子上,面无表情“嗯”声,向她颔颔首以示招呼。
她笑得更高兴:“就住在您斜对角胜业坊,与您只隔条大街。”
陆时卿无意多做停留,状若未闻地道:“狭路难行,县主先请。”说完却迟迟不等赵述动作,他偏头看,见这小子哈喇子都流到下巴,只得恨恨咬牙道,“赵述……!”
赵述连忙回魂,连“哦”几声,手去提缰绳,准备掉转马头让路,手抹口水。
陆时卿不忍见如此污秽场面,眉头蹙就要放帘,却被元赐娴给打断:“陆侍郎,大热天,您上朝辛苦,这儿有个冰鉴,里头盛酸梅汤,您喝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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