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述路念叨着“怎会有毒呢”退下。
陆时卿冷静晌,等他聒噪声音远去,蹙眉站在屋里面铜镜前,掸掸衣襟,张嘴要说什,却没能说出口,复又整整腰带,换副非常冷漠态度,道:“阿濯,有桩事得跟你讲明白……”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回踱两次步,将脸色放和缓些,重新对镜道:“阿濯,左思右想,此事当及早与你说明。昨日与你讲,澜沧县主回绝你,却不知缘由,实是时难以启齿,与你撒谎……其实她……”
他再度停下,深吸口气,摇头重来:“阿濯,想来你已听闻城内动静,此事你万莫误解,与……”
他咬咬牙,再摇头,再重来,如此几番过后,实在气恼不堪,提高声道:“这个元赐娴……!”
他这边正苦于找不出词儿形容,忽见老夫人迎面走来,当下闭嘴。
陆时卿停步,绷着脸缓和些:“阿娘。”
宣氏笑着上前:“儿啊,阿娘过些日子去替你置办几身秋衣,你回头来房里挑拣挑拣图样……”她说到这里顿,目光在赵述手里边匣子顿住,“这是何物?”
陆时卿给赵述使个眼色。
他忙乐呵呵地答:“回老夫人,小人今儿个撞桃花,半道碰见个小娘子,非要将这匣子送给小人,说是里头装酸梅汤,给小人解暑。”
半晌,传出个平静声音:“劳烦县主路相送,此地已离寒舍不远,您将冰鉴交给仆役便好。”
早这样不就完嘛。何必热得她满头大汗呢。
元赐娴也实在晒得慌,刻不愿多停,将匣子递给赵述,完再次俯身道:“陆侍郎不必客气。实则论品级,在您之上,但您见,不下马车,还直呼名,该不是目无尊卑,有意冒犯,而是想亲近缘故吧?”
这话陆时卿没法接。
马车里传出清脆“嚓”声,像是谁将宣纸把揉成团。
恰此时,房门被叩响。
外边宣氏震惊难言,默半晌才得以开口,朝里问:“儿啊!你将元家小娘子藏屋里?”
宣氏笑意不减:“是嘛,那可真是好福气。”
陆时卿不自在地咳声:“阿娘,儿先回房。”
宣氏点头示意他去,等人走远面色敛,与身旁丫鬟道:“这混小子,真当他阿娘是没见过世面!那匣子眼瞧着便是上等黄花梨制成,且雕工如此精致,哪里是赵述能惹来桃花!你们快派些人去打听清楚。”
赵述撒谎撒出身汗,跟陆时卿路到他卧房门口,小声问:“郎君,这酸梅汤?”
陆时卿停步,回头:“你不怕被毒死就喝。”说罢便将房门移开,“砰”声阖上。
元赐娴笑声:“您不说话,便是默认。这酸梅汤您趁凉喝,咱们后会有期。”
……
陆时卿路阴着张脸回府。
他身后,赵述提着匣子屁颠屁颠跟着,路碎碎念:“郎君,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澜沧县主呐!哎哟,可真是……”
可真是美到叫人深感言语之贫乏,措辞之无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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