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卜卦之事虽因天时诸由偶有细微偏差,但生辰八字是不变死物,哪至于如此黑白颠倒?唯解释就是,陆时卿擅自改卦,蒙骗宣氏。
这下,夫妻俩便陷入踌躇。陆时卿意思已经很明显,便是表明他不在乎命理与定数,但他们作为知情人,又怎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将女儿嫁过去?
元易直问:“这事还没告诉赐娴吧?”
冯氏摇摇头。那孩子昨天高兴坏,她哪舍得打击她。
“确是不说为好。”元易直点点头道,“既然子澍这孩子铁心,咱们眼下戳穿便实在是棒打鸳鸯,左右他二人尚未成婚,就照原先打算,暂缓婚期,先且看看再说。”
他交代完,又问:“玉戒事有结果吗?”
曹暗忙道:“查到,郎君。那玉戒是由南诏上贡块璞玉打成,并非县主所有,而是她向韶和公主讨要来。”
陆时卿闻言略微愣。
当初在南诏军营看到那枚玉戒时,他自然猜到这是元赐娴为他安危着想,送给细居,否则当夜两军交战不会如此轻易结束,他和谈之词也不至于如此顺利出口。
但他并不晓得枚玉戒何以令南诏选择停战,再联想到元赐娴曾说过,她和细居在黄昏时分春野溪畔,那种看就很有故事初遇,事后便不由在脑中勾勒出十七、八种风月版本。最终得出结论:这玉戒或许是细居交给她信物,见戒如见人,换他无条件答应她个请求。
元易直昨日之所以要求将婚期延后再议,自然不是出于所谓“匆忙”缘由。而是如今大周朝形势实在太复杂,陆时卿作为圣人最宠信臣子,却实则不动声色地操控着朝局,暗地里悄悄扶持着郑濯,这般刀尖舔血日子天不结束,元易直总归不能够彻底放心将女儿交给他。只是又实在为他诚心与付出所动,便先答应定亲。
冯氏问道:“你昨日并不知这卦是吉是凶,便已提出暂缓婚期,可是另有顾虑?陆家那孩子有何不妥?”
元易直稍稍默。
他向来不愿与冯氏及子女谈论朝堂阴私,怕他们知道越多便越危险,二怕他们跟着瞎操心,多虑伤身,故而直表现得像个碧血丹心耿直老顽固,甚至看起来有些愚忠。但其实,圣人玩弄权术也好,朝中林立党派也好,他都清楚。他忠诚于大周,却并非全然不懂变通。
元易直默之下仍旧选择隐瞒,扯谎道:“不是不妥,只是确太过匆忙。咱们常年不在京城,也不解那孩子底细,多
幸好事实证明,是他想象力太丰富。
他略思索,理清贡品背后渊源,弯唇笑起来,道:“知道,下去办吧,把样卦辞再拟份,拿给老夫人也看看。”
翌日,元易直收到陆府送来卦辞时,跟冯氏眼对眼叹口气。
这生辰八字合与不合,自然不是家人说算。昨日双方互换庚帖后,元家也已遣人算过,结果与陆时卿起先拿到凶卦样:男方不冲女方,但女方却是实打实地克牢男方。
得到凶卦时候,夫妻俩都觉得这婚事恐怕不能成。毕竟哪怕陆时卿再有心,陆家总还有旁长辈在,素来笃信佛道宣氏怎能容许这样儿媳进门?却不料陆府送来,明明白白是个和和美美吉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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