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悲观地想,元家命运兴许也是这样。
元赐娴路踢着颗小石子回后园,却很快没精力再颓丧,因远远就听见陆时卿声音。她不过走阵,这流觞宴似乎就变风向,由对诗改为论典。
她望见陆时卿负手站在长条案边,朝曲溪对岸名少年笑道:“窦兄此言差矣。”
这是在论什典籍?她尽可能不惹人注目地回座,却是坐下就见隔壁名小娘子凑过来跟她咬耳朵:“县主可错过好戏。”
元赐娴瞅瞅站在旁与人论典,看也没看她眼陆时卿,小声问道:“什好戏?”
元赐娴瞧之下便明白郑濯意思,今日府上宾客众多,且不说隔墙有耳,俩人道离席太久,恐怕就将招人眼,自然不宜当下言事。
郑濯这个字条想来也是支开那名少女后匆匆写下,因此并未来得及说太多,只与她约明日详谈。
由此,她心中也大致有答案:那位小娘子定与她或元家有什关系,否则郑濯不会这样说。再联想方才所听,那个刻意压低、伪粗,却仍有几分熟悉声音,她估计八成就是姜家二房嫡女,姜璧柔从妹姜璧灿。
当初姜璧柔被赶出元家后,元钰仁至义尽地知会姜家,但姜家碍于圣命,根本不敢将她接回长安,只派名嬷嬷去城外照顾她。
后来很快,姜家没落,这名嬷嬷怕受牵连,卷细软逃奔,城外便只剩姜璧柔孤零零个。姜家上下都是自顾不暇,也就时没人记起她。反是元赐娴差拣枝去瞧过次。
这名小娘子悄悄道:“您瞅见对头那些面红耳赤郎君没?笼统八个,都是被陆侍郎气下去。您走后,场上开始论典,陆侍郎也不知怎,似乎很不高兴,口气对八个,噼里啪啦说得他们哑口无言。真是可怜这些年轻郎君……”无端承受那无名怒火。
元赐娴不由愣,抬头仰望下看起来仿佛十分伟岸陆时卿,见他脸色确很不好看,冷笑声道:“窦兄这话更是错得离谱。诚然先贤有言:贤贤易色。但窦兄却犯学者望文生义大忌。”
对面窦姓少年似不服气,认真辩解:“所谓贤贤易色,则指见贤思齐,摒弃女色;二则指对待妻子,看中其内在品德而非外在容貌姿色。自古如此解读,何来望文生义说?陆侍郎恐怕是强词夺理。”他说完,忍不住
她倒不是后悔心软,只是见阿兄尚有些消沉,怕姜璧柔这时候死,反倒叫他难以释怀,故而就给送点吃食和汤药。
姜璧柔本就体弱,又因喝徽宁帝赐下酒,已然病得很厉害。元赐娴估摸着她是撑不过这个冬天,本想姜家无人,到时给她收个尸,不料下次再派拣枝去,那里已经空空荡荡。
拣枝问左邻右舍才知,姜璧柔确病死,但当夜,有个年轻小娘子来给她收尸。
元赐娴彼时就曾怀疑是姜璧灿,却因姜家已然唱不出戏来,也就没大在意。但眼下看来,这个小姑娘倒是蛮顽强,也不知又要整什幺蛾子。
她为此不免慨叹声。她不怕姜璧灿使小手段,只是这件事叫她略微有点沮丧——好像梦里种种都是难以躲开宿命,哪怕这次,陆时卿千方百计帮她整垮姜家,可姜璧灿和郑濯牵扯仍旧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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