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赤看着他泪痕斑斑
脸，奇道：“小达慕，你怎
？”南语颇为流利。
屈方宁手背狠揉着眼皮，故作迷惘，道：“不知道怎回事，
在这里歇
会儿，眼睛就难受，眼泪也流出来。”
可如听，不禁神往，忙问：“那哥哥后来哪儿去啦？”
纪云芳嘴唇动，却没有说话。
她想：“他被爹爹妈妈送走，送到北方草原上，送到……敌人心脏里。生世，再也做不成江南花儿啦！”
心中陡然阵酸楚，眼泪断线珍珠般滚落下来。
可如见母亲哭泣，也不禁哭起来，抽噎道：“妈妈，妈妈，你别难过！”
带礼物吗？”
屈方宁在门外，哭得眼睛酸涩，甚也瞧不清楚，听到她娇憨言语，胸口又是阵剧痛：“你就是要天上星星，哥哥也情愿给你去摘。”
纪云芳眼泪还未拭去，破颜笑，道：“定会呀。你方宜哥哥最会甜言蜜语，讨女孩子欢心。从前总是哄着碧桃姊姊，说长大要八抬大轿娶她过门，骗她好多桂花糕。”说到爱儿幼时趣事，神色极为温柔。
可如大为佩服，连忙又问：“碧桃姊姊脸上有个大疤，方宜哥哥也有吗？”
纪云芳微微摇头，笑道：“不，他跟允宜哥哥长得差不多。”
纪云芳再不能抑，泪如泉涌，扶着香案，哭道：“方宜，方宜，妈妈对不起你！八年啦！妈妈心，也跟着你马车起走！”想到爱儿幼年北上，恐怕早已凶多吉少，甚平安归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谎话。心中悔恨之极，痛哭道：“好孩子，妈妈乖孩子，若有来世，再也不要投生在们家！”
屈方宁在门外，字字听得分明，只觉心如刀绞，泪落如雨，连衣襟也浸湿。
背后忽然传来声低低、满带疑惑呼唤：
“小……达慕？”
他心中骤然抽紧，举袖擦擦眼泪，回头望去。朦胧之中，认得是御剑麾下名小队长，在福建还陪他玩过。勉强稳住心神，招呼道：“阿赤队长。”哭得久，声音极是艰涩。
可如长长惊叹声，道：“那可好看得很哪！那他也喜欢看金鱼、逗鸟儿，吃饭也要人喂吗？”
纪云芳摸摸她头，轻轻道：“不，你方宜哥哥是个小坏蛋。从小就会装病，撒谎撒得眼睛都不眨，做甚坏事，全推得干二净。栽赃嫁祸，更是拿手好戏，你允宜哥哥常给他欺负得直哭。别说妈妈，就连你爹也拿他没有办法。”
她抬起温柔眼睛，看着观音大士座下莲花，道：“有年春天，也是这个下午，爹爹旬休在家，问起他兄弟三人志向。你大哥他们说，都是甚乘风破浪，愿扫天下。只有这个小坏蛋儿，手指墙角丛牡丹花，说：‘只愿为此物。’妈妈看，就担起心来，生怕你爹脸色变，拿板子揍他……”
可如睁着圆圆眼睛，道：“哥哥要当朵花儿，那多好玩呀！为什爹爹要揍他？”
纪云芳微笑道：“那是人间富贵花，爹爹不太喜欢。只听他振振有词地说：‘要个人，站在墙角下，既不稀罕风，也懒得正眼看太阳，慢慢地长着，天就长个小叶片儿。高兴开花时候，甚时辰也不挑。要是不高兴，多少人看着也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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