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居高临下瞥他眼,目光甚是嫌恶:“你也起来罢。看在孙大人份上,这件事暂且揭过。你们先往岁币库比对下样品,其余杂事,等回京复命之后再谈。”挥手,守卫恭恭敬敬地将二人请出帐门。御剑在后意味深长地笑笑:“孙大人,后会有期。”孙尚德浑然不解,微驻足,已被带下去。
屈方宁见他神态有异,心中大石又悬起来。目送什察尔城守卫护送南朝车队远去,试探道:“将军,就这放他们走?”
御剑遥望车队,目光寒:“自己铺下黄泉路,不走又能如何?”进城宴饮番,与他共骑驰回千叶。
屈方宁藏这桩心事,几天都没安枕。直到七八日后封密函送到,御剑草草浏览几行,随手扔在旁。屈方宁偷眼瞥,见封皮上烧是个蚕蛹状火漆,心中跳,胡乱念几页书,拱到御剑身边,偷偷摸他军服上口袋。御剑任他摸索几下,道:“找什?”屈方宁含糊道:“珠子线断。”口袋检索无果,又将黑手伸向旁褡裢、箭囊,果然找到几卷丝带。遂抽支淡紫色,把那枚圆珠穿起来。御剑看得好笑,逗他道:“赖上老子是吧?”屈方宁毫不羞愧地接道:“是啊!穷嘛!”把丝带往脖子上套,飞快地打个短尾巴结。御剑笑斥道:“天到晚就知道哭穷!给你钱呢?”屈方宁极富远见地比下:“虽然现在还有点,但今年又要削减开支,又要常备战训,老狐狸把铁矿价钱涨倍多,南朝银子又打水漂……唉,总归是不够用!穷得很!”说着又坐不正,摸块茶点放进嘴里,顺势躺到御剑大腿旁边。
御剑凿他额头:
你说该不该杀?”
屈方宁心头紧,侧头道:“说算不算?”
御剑微笑道:“算。”
屈方宁排布下言辞,郑重道:“不该杀。”
他看着御剑含笑双眼,抑住心中紧张,分析道:“他跟黄惟松个鼻孔出气,联手演这出贼喊捉贼把戏,摆明就是耍无赖来。他说什奴、什狼,就是为激怒你。要是你怒之下砍他,他这个无赖可就耍成啦!干什非要如他意呢?他心求死,们偏偏要他活着。”
御剑听他胡扯瞎谈,笑意更深:“反其道而行?好主意。”
屈方宁掌心汗出,抱住他脖颈,装作顽皮模样:“那你杀不杀?”
御剑道:“宁宁说不杀,那就不杀。”命人带田文亮入帐,自己却健步上前,亲手扶起孙尚德,口中道:“孙大人铮铮铁骨,令人肃然起敬。生平所见英雄豪杰无数,视生死若等闲者,惟孙大人人而已。左右,拿酒来!”守卫送上托盘美酒,盘中立着两个小小银杯。御剑叱道:“取金杯!”片刻金杯送到,琼浆满盏,御剑口饮尽,双手倒转杯口,道:“先干为敬。”
孙尚德见他态度骤变,不明所以,却也不愿示弱,冷哼声,端执金杯,仰头倒。北草原烈酒入口如刀,瞬间就呛得连连咳嗽,仍咬紧牙关吞入肚腹,也是双手倒转,杯口只余滴金色残酒。
田文亮浑身恶臭,浑身筛糠般跪在旁,见御剑金杯让酒,礼敬三分,孙尚德竟也大喇喇地与之共饮,实难相信自己眼睛,揉好几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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